莎美乐之吻 第10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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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尽量对他解释:“亲爱的朋友,这不是命令,只是我个人的请求,那几个人冒犯了我,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对方立即笑开了,痛快道:“原来如此,他们真是胆大包天,竟然冒犯了纳西斯女士您,没问题,我保证让他们有苦说不出。” 放下电话后连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不需解释缘由,一句冒犯就能把那几个畜生送上生死前线,或许他们从未料想过□□个把女人会让他们送命吧。 为什么人们会对权力如此着迷,权力就是当我有权肆意玩弄女性时,我玩弄,当我有权掌控他人生命时,我掌控。那是强对弱的凌驾,是无需克制的狂放,我忽然又想起了那幅画,静谧夜晚的背景下,莎美乐陶醉地亲吻着敌人的头颅,她陶醉的是什么?亲吻的又是什么呢? 然而几天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上了我。 阳光明媚的午后,一身浅灰色军装的布朗特·罗格尼斯立在花园的长廊上,他颀长的身躯被日光映出一道长长的影子,阴影下那张俊俏的面孔显出些许惆怅。 他脱下帽子,向我微微欠身:“好久不见,纳西斯女士。” 他分外疏离的称呼让我苦笑,忙上前招呼他就坐:“我们可是老同学,以前你帮助我的时候也没这么见外。” 他大概也想起了我们一起去探望杰米的那个晚上,于是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可笑意瞬间就没了,他又恢复了严肃拘谨的模样,欠身道:“今天我是有事相求,但怕你听了生气。” “是什么事让你这么为难?” 他坐在庭院的阳椅上,手里摩挲着自己的军帽,像是难以启齿,眼睛都不敢与我对视:“据说党卫军里有几个不懂事的家伙冒犯了您。” 我愣了愣,心想果然什么消息都瞒不住,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几个小卫兵而已,他一个上层军官还管这种小事? 果然他解释道:“那些蠢货冒犯了您,活该滚去前线,我绝不多言,可其中有一个人是里约男爵的小儿子,男爵四处走关系打听缘由,才知道是得罪了您。他儿子刚满18岁,进入部队也不过几个月,要说怎么得罪了元首先生的秘书,小伙子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最近被几个同僚撺掇着干的那件荒唐事了。他父亲想向您道歉,求您网开一面,他会约束自己儿子,决不让他再犯错,不知您意下如何?” 这不是能摊开来讨论的话题,元首先生的秘书为什么要管这种闲事呢?卫兵受到了菲利斯女人的勾引,这些女人需不需要被处理?如果不是为了这些菲利斯女工,卫兵们又是怎么得罪了元首秘书呢? 我略一思索,点点头:“可以,但他必须调离工厂。” 布朗特松了口气:“当然,都听你的。” 我起身送客,布朗特却迟疑未动。 事情都解决了,他还要干什么,我有些不悦地望向他。 布朗特继续揉捏着手里的帽子,好似这能缓解此时的尴尬,他说:“调走不是办法,换一批人仍然是一样的,你不能次次都调走,如果你只是想护着那个rou品加工厂,那我会帮你的,当做是这次的补偿。” 我立刻防备了起来,他是什么意思,也想像格林·休斯顿一样用工厂来要挟我吗?如果他以为党卫队能像以前一样随意摆布我,那就大错特错了,于是冷冰冰地说:“我不接受任何要挟,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吧。” 也是我的敌意太过强烈,他立即起身,急切道:“您误会我了,我没有那个意思。”继而苦笑道:“我明白,我不配获得您的信任,如果您不想见到我,我现在就离开,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因为格林·休斯顿的原因,我对党卫队产生了深深的阴影,变得十分敏感冲动,其实仔细想想,虽然与布朗特交往不深,但他并不是格林·休斯顿那种人。 布朗特又叹息道:“那天晚上,我应该去帮你的,可……”他没能说下去。 那天晚上?我思索了一会儿,忽然明白他指的是格林所在的势力覆灭那晚,我被格林当众羞辱的事。 可这关他什么事呢?他并没有义务帮我。且那晚他们和军队势力联手除掉党卫队首领才有了现在的局面,他并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救一个不太熟悉的女同学吧。 “你没有义务帮我,这没什么。”我说。 他却摇头:“不仅仅是这件事,刚进大学的时候,秘社想要侮辱你,我早就得到了消息,却只能向杰米泄露,希望借他闹出来,自己却不敢做任何事。这就是我,一个畏畏缩缩,卑鄙自私的可悲家伙,只能随波逐流,风吹向何处,我就飘到哪里,我这样的人是不是很可笑呢?” 我有些惊讶,以前就曾奇怪杰米并不是贵族出身,居然能得知秘社的消息,原来是布朗特向他透露的。 虽然有些生气,但此时布朗特近乎忏悔的表态又让我释然,其实他可以绝口不提,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我不会知道,也不会放在心里,可他却说了,向我一个外人尴尬地剖析着他本可以不必的纠结。 想到这里我笑了,不再提及过去,转移话题说:“哈里斯最近怎么样?” 布朗特一愣之下道:“他调去了外省。” “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杰米一家现在伯纳,他们生活得很好,他说多亏了两个朋友帮助了他,他很感激你们。”我愉快地说。 布朗特听了,脸上渐渐泛起温柔的笑意:“那就好,那真是太好了……” 第117章 第一百零九章 周末,我接到一通电话。 “纳西斯女士,碧丝卡康复医院来电话说,有位凯洛林女士想要见您,您认识这位女士吗?”传达室的人问。 凯洛林?她怎么会找到我?我惊讶道:“当然,我认识她,从医院打来的电话吗?她病了?” 对方面露遗憾,摇摇头叹道:“医院的人说她快不行了。” 我恍惚了一瞬,立即请了个假,坐车前往巴巴利亚。 康复医院病房的走廊灰暗绵长,散发着潮湿的霉味和消毒酒精的味道,凯洛林躺在一间至少二十个病人公用的大病房里,里面冷得像冰窖,卫生条件也很差,护士显然忙不过来,时常发出烦躁的呵斥声,病人们有的在沉睡有的在□□,普遍病体沉疴。 我来到凯洛林床前,她躺在肮脏的床褥里,整个人瘦得不像样,我险些认不出她。她呼吸那么微弱,脸色苍白蜡黄,眼皮、嘴角、脖颈处布满了暗红色凝固的血痂,要不是还有点微弱的呼吸,我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凯洛林女士,凯洛林女士。”我轻声呼唤她。 她缓缓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睛盯着我看了半响后,终于露出一丝清明,仿佛终于认出了我,沙哑道:“啊,是你,是你……” “是我。”我急忙抓住她胡乱伸向我的手。 “你来了。”她低声道。 “是,我来了。” “护士们……谈论报纸上的人……我……让她们找你……”她虚弱道。 “你需要我做什么吗?告诉我。” “安妮……”她用力撑起脖子,眼睛里迸发出一丝光亮,挣扎着说:“救救凯丽和瑞秋,救救她们。” 我点点头,握紧她的手问:“她们在哪里?” “在集中营……不知道她们还活着没有……去找她们……找她们……”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吐出这一串话,紧接着是几声咳嗽,之后她瘫倒在床,进气少出气多,眼神也渐渐迷蒙,几滴泪水从眼角缓缓滑落。 “我知道,我去找她们,你休息一下,我给你找大夫,你会好起来的。” 我的话好像安慰到了她,她脸上挂着一丝丝放松的微笑,缓缓睡去了。 我起身去找院方,想给她更好的治疗,但从院方得知,她得的病是梅毒,恐怕再怎么治疗也于事无补。 等我再回到病房时,发现床上的女人正在抽搐,嘴角流下许多黄色的浓涎。 我吓坏了,惊慌地跑出去喊医生,然而医生不紧不慢地走进来,看了两眼说:“你是她的亲人?她已经不行了,准备后事吧。” 我以为这是缺乏必要的医疗条件导致的,就说可以出钱给她换病房买药。 医生耸耸肩,扒开凯洛林的眼皮给我看:“你看,都涣散了。” 护工为凯洛林收拾遗体的时候,我就呆呆地在旁边看着,她虽然才死不久,可一掀开被子就能闻到一股能令人昏厥的臭味,护工捂着鼻子为她换衣服,她衣服下的身躯瘦成了一把骨头,皮肤黑枯好似几十岁的老人…… 我看不下去了,转身离开病房,最后又回头远远望了一眼,忽然想起几年前我第一次见到她的那天。 一位金发碧眼的丰腴美人,穿着轻飘飘的绸缎睡裙,从长长的楼梯上一步步走下,正午的阳光洒在她身上,美人眼波流转,骄傲鲜活,我忐忑地仰望着她,不知道她肯不肯给我一个未来…… 曾经,我陪她唱歌跳舞,排解忧愁,而一切,就这样过去了。 像故事里说的那样,初春的清晨,一只黄莺在精美的鸟笼里啁啾鸣唱,它不愁风雨,可它烦闷又惆怅,突然有一天它失去了笼子,风吹着它,雨淋着它。到了秋天,花叶凋落,黄莺和枯枝败叶一起掉落在冰冷的泥土里,雨水打湿了它柔软鲜亮的羽毛,混入泥浆沙土,再过不久,蛆虫也将占有它的rou体,它像不曾来过这个世界一样消失无踪,甚至没人记得它曾放声高歌,歌声婉转动人。 我向人打听凯洛林的事,原来卢卡斯先生最后还是死在了监狱里,之后孔特国那边就对凯洛林和孩子们不管不问了,凯洛林搭上的那位政府官员对她失去兴趣后,她不得不沦为娱乐场所的女人,但此时她已经护不住两个菲利斯血统的孩子了,两个孩子身陷集中营,她只能从外面给予一些帮助,但到后面她也逐渐无能为力。再到后来,集中营里人员流动,她连孩子们的踪迹都找不到了。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尽量打听,但很久都毫无线索。直到两个月后,我随元首去南方视察,在斯达巴克省查阅集中营建造信息时发现,巴巴利亚省的集中营囚犯大都分流到了这里。 期间省内官员举办了欢迎宴会,这种宴会几乎是每到一处省会都要举办一次,期间各处要员都会想方设法来觐见,元首还将发表讲话,视察当地民情和建设进度,总之大同小异。 当地官员连续上前谒见时,我发现人群中一个高个子男人正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许多年不见,我竟过了许久才记起,他是阿尔伯特·斯洛普啊!那个大学时代曾试图玩弄我的男人!他退学出国后我们就再没见过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相遇! 觐见的官员一个接一个,“元首万岁”的声音此起彼伏,阿尔伯特也逐渐接近。 他饶有兴致地望着我,嘴角挂着浅笑,我皱了皱眉,移开视线,不再看他。 很多事,很多人,都希望能封尘在过去,永远不要再出现,永远不要再相见。 很快他的声音传来,元首高兴地称赞了他的工作,从二人的交谈中我得知,他竟然是斯达巴克省的集中营长官。 觐见结束后,宴会就开始了,元首先一步离开了,除了必要公事,他很不喜欢待在热闹的地方。我也应该离开的,但迟疑的这一会儿工夫,身穿黑色制服的阿尔伯特已经一步步向我走来。 我忽然有些避无可避,因为他径直站到我面前道:“您好。” 也许是宴会厅太吵,也许是我心中太乱,这两个字听起来竟有些微弱,像风吹过树梢时枯叶的轻颤。 我低垂着视线,心情黯然又烦躁,应付道:“您好。” 然后就沉默了,他没再说什么,我也无话可说。 这种沉默延续许久,直到乐队忽然换了首曲子。 男人叹息了声说:“听,是《帕格尼幻想曲》,您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但摇了摇头。 他轻笑一声说:“真遗憾,只有我还记得,那时候我多想跟你一起弹奏这首曲子啊,甚至现在,偶尔弹琴时我都会弹奏这首曲子。” 其实我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甚至想扭头走掉,但心中一个隐隐的认知让我忍住了,如果我想查询的双胞胎就在此地,那么一定绕不开这个人。 “听说你结婚了?”他轻快地说道:“我也结婚了,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都这么多年了,可是很奇怪,我竟然一直没能忘记你,时常会想起你的模样,想起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你说这究竟是为什么呢?你呢?你也曾想起过我吗?” 见我不回答,他又自顾自说道:“人们对曾经的恋人难以忘怀,也许不是因为痴恋旧爱,而是因为恋人对自己太坏太残暴了,那种坏让自己受伤太深,伤到刻骨铭心,因而时不时就会想起对方,还误把这种痛当做留恋。如果当初你怨恨我伤害了你,所以才抛弃我,那么这份伤害应该很痛苦才是,可是它竟然没有留给你一点点印象吗?” 我没想到刚一重逢他就能对多年不见的我说出这番话来,就好像他早就在等我了,等着问我这番话。 “我并非没有想起过你,只是你代表着我曾经的狂妄和无知,一想起来就令我悔恨羞愤,所以我不愿意回想,回想令我痛苦,这个回答能让你满意吗?”直到此刻,我才第一次抬起眼睛去直视他,一瞬间我愣住了,因为那双蓝色的眼睛里仿佛蕴含着某种痛苦,可再看时又没了,他脸上的神情化作了戏谑和轻佻。 “是吗?那看来我们真的很相似,我也时常是这样想你的。”他笑了,向我欠身后转身离去。 第二天,我去拜访另一位朋友,哈里斯·拜登,他调任在斯达巴克省,同样是黑色部队秘密警察系统的长官。我不能直接下令让人去集中营查找两个女孩的下落,只能找朋友想办法。 我的到来让哈里斯倍感惊讶。 “老天爷,真不敢想象,你竟然做了元首先生的秘书,我可是连觐见元首先生的资格都没有啊,对了,你怎么会过来,有什么事吗?”哈里斯把我迎进他的办公室,非常热情地接待了我。 我明明白白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哈里斯迟疑了一下说:“菲利斯人……这可不是什么好话题,嗯,好吧,我帮你查一查。” 最后,我在哈里斯这里确认了凯丽和瑞秋的下落,她们两个都在此地集中营的名单里,但哈里斯没有转移菲利斯人的权限,他需要去拜访集中营的长官阿尔伯特·斯洛普,到头来果然绕不开的人。 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章 特意去要两个菲利斯人可不是什么好名声,我不愿哈里斯代我受累,于是决定亲自拜访,哈里斯说什么都要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