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明天要登基 第1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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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宗心怀鬼胎救下关姑娘,你明知他非良善,却帮了他二十四年,今天跟我说这个?”赵盈彻底冷下了脸,“在先生心中,我比许宗还要不如?是因为我姓赵,还是因先生畏惧了朝堂与天下!” “畏惧?”玉堂琴似听见了笑话,“你未免太小看我。”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赵盈悠悠念道:“当年你不怕,现在却怕了。我自问足够诚心,也高看先生,即便知道先生二十多年为许宗谋划过什么,仍然肯高看先生一眼。 许宗以相救关氏的恩情挟你帮扶,今日我坐在你这间茅草屋,诚心请你出山,又肯替你隐瞒许多事,你反倒拒人千里之外。 你明知我与荣禄姑母不是一路人,还是如此坚定地回绝我,不过是你怕了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明枪暗箭! 二十四年前你没躲过,二十四年后,你怕你仍然躲不过罢了。” “你现在是打算用激将法激怒我,叫我松口随你回京吗?”玉堂琴意外看她,“那就当你说的都对,我就是怕了。那既然我怕了,你总可以不要再来打扰我的清净了吧?” 赵盈眼底清明一片:“当然可以。但我也没必要替先生遮遮掩掩,隐瞒过往。” 她旋即起身:“我是不会以关家为要挟,更不至于用玉夫人一个柔弱女子要挟你。 但是她没死,二十四年前许宗和关氏一族不知荣禄姑母矫诏,就狸猫换太子救活玉夫人,你玉堂琴藏匿深山二十四载,成为许宗爪牙。 这一切,究竟孰是孰非,二十四年后的今天,玉夫人和关氏一族究竟还算不算是欺君之罪,只能交由父皇圣心裁夺了。” “你这就是威胁!”在她将要踏出屋门时候,玉堂琴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厉声道。 赵盈背着手回身,笑靥如花:“对,我就是威胁你。” 她大大方方的承认,玉堂琴反而拿她毫无办法。 她说得出,做得到。 当年的圣旨是假的,那究竟算不算抗旨欺君,到如今也不过是昭宁帝一句话的事。 有赵盈在,她说是就是,她说不是,昭宁帝也不会为了这种事拂她心意。 谁让她是赵盈。 她是把关氏一族的生死捏在了手心里。 可从一开始,她确然没有想过以关氏全族为要挟。 今日之赵盈,比之昨日赵荣禄,所得恩宠,有过之无不及。 她一句话,就可以叫关氏一族覆灭,不拘寻个什么错处,这就是天家。 如果不是他态度强硬—— 她真是个倔强的姑娘,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为达目的也能不择手段。 玉堂琴冷笑问道:“你威胁我,即便我答应跟你下山,难道你就不怕我将来坑你?” “追随我的人,我向来要一个心甘情愿,但只有你,堂琴先生,你不行。” 赵盈面不改色说出这样的话来:“无论你是否甘心辅佐,你都只能辅佐我。 我威胁得了你一时,就能威胁你一世。 先生有了软肋,为我拿住,这一辈子都只能在我的手心里。 只有我弃先生不用,绝没有先生背叛我这一说。 先生有经世之才,手段高明,若要使个什么暗计坑害我,我未必看得出,但玉夫人和关氏一族,就得给我陪葬。” 她用最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最狠厉的话。 “你的意思是说,我今天点了头,随你下山,来日跟你回京,将来你不能一帆风顺,若遭遇什么不测,都要算在我的头上?” 玉堂琴咬牙切齿,面上的平静也终于崩塌。 赵盈挑眉:“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当然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跟你有没有关系,我心里有数。” 那就是全凭她心意了! 但从头到尾,她说的都是…… “辅佐你?赵盈,什么叫辅佐你?” 他把视线在往薛闲亭等人身上落去,发现薛闲亭和宋怀雍二人不为所动,反倒是宋子安眉心一拢,眼中似掠过疑惑。 有意思。 赵盈知道他想干什么,他也果然是精明。 她敢做,就不怕他们知道,但宋子安还坐在这儿,他跟不跟随都无所谓,问题是她拿不准眼下宋子安会不会坏了她的事。 于是她笑道:“辅佐我,就是在辅佐澈儿,先生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吗?” “或许,不一样。”玉堂琴在她脸上却没看到闪躲,可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不会听错。 这个女孩儿,心被昭宁帝养的这样大,这样野。 赵荣禄当年再怎么恃宠生娇,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也未曾动过这样的心思—— “你是想取而代之,赵盈,我说的对吗?” 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被慌乱带翻,磕磕碰碰在一起,发出闷响。 宋子安真不知道。 糊里糊涂的东西,也敢轻易踏上这条路。 玉堂琴看在眼里,唇角上扬,掩在那弧度里的,有微不可察的讥讽。 “看来先生是以为我同你开玩笑了。”赵盈黑了脸,再没了好心情,“既然如此,先生就在此处等着钦差卫队搜山抓人吧。” 她可以跟任何人做交易,独不与玉堂琴做交易。 这样的人,需得驯服。 他的心仍是高高在上的,不把他狠狠踩在脚下,他永远不会真心敬服。 赵盈拿定主意,拂袖出门,快步朝着门口方向去,连头都没有再回一下。 第148章 下山 宋子安的情绪从起初至于山脚下时的茫然,到上了山见到玉堂琴本人后的些许激动,再到如今的震惊和愤怒,连他自己都有些头脑发懵。 跟着薛闲亭和宋怀雍从屋里追随赵盈出来,三五步追上前去。 赵盈还冷着脸往前走,提步要下山,他横跨过去,一把攥了她手腕:“你……” “我答应你——” 身后是玉堂琴清冷声音,在这半山腰中飘荡开来。 赵盈知道,这一局,她赢了。 左手手腕一转,从宋子安本就没上力的手中挣脱出来。 她转过身:“看来先生想通了。” 玉堂琴声音虽是清冷的,面色却一片阴郁,连眼底的光都是暗淡的:“也许不是。” 不管他是自己想通了,还是为她所逼迫,过程赵盈一点也不在意,她要的只是这个结局而已。 他爱承认不承认。 于是她挑眉,也不与他争论这个,反而侧目把目光投向宋子安:“先生替我招惹来的麻烦,不打算解决一下?” 这大概就是世人常说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玉堂琴深吸口气,稍一侧身,又把门口的路给让开,作势让他们进屋说话。 赵盈是最先提步过去的,宋子安心里不情不愿,但还是跟了上去。 等进了屋,众人仍是按照先前座次坐下,唯赵盈径直朝着主位而去。 玉堂琴此时让开,往她下手的左侧官帽椅坐下来。 一切都顺理成章,发生的那样自然。 宋子安眼角抽了抽:“当日我说过,我是为三殿下。 你这样行事,是在骗我。” 赵盈不否认,但也没说话。 玉堂琴横过去一眼:“你为什么想选择赵澈呢?” 宋子安拧眉:“先生机敏过人,这个问题不觉得太愚蠢了些吗?” 他从前简直将玉堂琴奉为神明,在他内心深处,把玉堂琴高高捧在神坛之上。 可是二十四年后的今天,眼前这个人,从神坛跌落。 他的教养告诉他,不该口出恶言,但心内的落差叫他情绪波动,很难克制得住。 玉堂琴不以为意:“你无非觉得赵清和赵澄用不上你,锦上添花的那朵花,不好做,所以才想选赵澈。” 宋子安眉心微舒展开,高高一挑,示意他说的没错。 玉堂琴那里话锋一转:“但赵澈又是什么好人吗?” 他微怔。 赵澈……他没想过赵澈的好与坏。 宫城禁庭中,夺嫡之争,兄弟阋墙,谁又比谁干净? 他所知道的,昭宁帝不也是屠戮手足,诛杀叔伯,才稳坐高台的吗? “换句话说,追随赵澈和辅佐永嘉殿下,于你而言,有什么区别?” 这是什么古怪问题? 宋子安面容冷肃:“她是三殿下亲姐,是公主,依你们如今行事,是想叫皇上立皇太女了?” 他话音收住,倏尔嗤笑:“今上有三子,凭什么立一个皇太女出来?” “这条路,走起来万分艰难,但我迈出了第一步,就没有回头路可走。”赵盈终于闷声开了口,“你以为皇叔为什么在太极殿上提请设立司隶院?” 赵承衍是知道她的心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