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剥皮or腿交(上/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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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直闷在水里也不是办法。 李忘生哗啦一声从浴桶里站起身来,拿过搭在一边的浴巾擦干身上水渍,对着胸前腿间的痕迹脸上红了又红,还是没能压住心中的羞耻和悸动。 他纠结了片刻,还是抬手覆上胸口那个牙印,学着谢云流的动作揉搓了两下。 没有任何感觉。硬要说,有一点点痛。 和师兄的不一样……为什么? 李忘生眼中罕见地流露出一丝迷茫,他低着头不解地复盘着在密室里发生的荒唐情事。 如果撇去两人的处境不谈,这好像是谢云流为数不多与他平静交谈的时候。 虽然李忘生根本就没能说上什么罢了。 也因为这个奇怪的房间,谢云流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样,如同一只受了伤的刺猬,一看见他就张牙舞爪地把身上的刺全数竖起。 师兄,不再生气了吗? 从情欲里逃脱出来,李忘生现在终于可以在脑子里一句一句地梳理谢云流刚刚跟他说的话。 师兄为什么要编那样一个小故事?还那么细节。就算是要助兴那为什么主角会是谢云流和他啊…… 想着想着那个小故事又飘进脑海里,脸上温度又不可抑制地升高。 算了,反正是师兄随口胡诌的东西,执着于它也没意义。 只是后面师兄问的那个问题,什么纯阳宫真人都要渡情劫,华山脚下的话本书摊真是越来越离谱。 师兄还问他要和谁渡情劫,是真的想要从他嘴里得到一个答案吗?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无道理,就连师父他老人家也…… 打住打住。 李忘生闭了闭眼,把脑子里大不敬的想法甩开。 这些都是江湖上无凭无据的戏谑调笑之言,也……也做不得数的。 李忘生无声地叹了口气。 谢云流还问他这么多问题,他自己的问题都要搞不懂了…… 师兄,现在到底是怎么看他的呢? 虽然平常李忘生一遇到稀奇古怪的问题就会和于睿讨论,可这样的事情怎么好跟一个姑娘家说。 看来还是得自己来啊。 这两日每天处理完门派事务后,李忘生就会在房间里偷偷翻阅祁进日积月累从弟子们那里没收来的江湖话本。 没办法,纯阳日课里也不教情爱之事,既然这些话本流传甚广,应该有它的道理。 李忘生深吸了一口气,怀着忐忑的心情缓缓翻开了手里那本朴素的《兄友弟恭》。 看名字,应该对他的问题有帮助……吧? …… …… …… 李忘生神情恍惚地看完最后一行,合上书将其整齐地和其他话本归置在一起。 现在的年轻人,喜欢的东西都这么厉害吗?这里面的两个主人公不是在鱼水交欢,就是在去鱼水交欢的路上,要不就是在路上直接就……呃。 师妹你……刚刚还在替你不好意思,原来你懂的比我多……怎么感觉更不敢去问你了…… 看来不止师妹,博玉师弟也……否则这话本里的有些情节怎么会这么熟悉!连师兄曾经送过我什么东西都这么清楚! 李忘生反思到,难道是山上修行的生活真的太无聊了?两人竟开始杜撰这样的通俗艳话。 眼睛无意识地又瞟到话本,封面上“兄友弟恭”四个大字让李忘生莫名感到呼吸困难,有些慌张地移开了视线,起身快步走出房间。 他只是觉得房间里有点太热了,于是信步往高处走,走到了自己平日里闭关的密室。想了想,还是打开了锁着的柜子,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抱出一口箱子。 箱子里面零零碎碎的都是谢云流曾经给他的东西。譬如花纹像是星空的浑圆石头、偶然在路上捡到的漂亮树叶、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机巧匣子(还不告诉他打开方法)、树上最顶梢开得簇簇的花枝… 花枝。李忘生内心一动,拿起在箱子边缘的干枯枝条。 这原本是什么花,他已经不记得了,约莫是谢云流第一次送他的花,所以隔了数十年也被他保存在这里。 好奇怪,明明已经过了这么久,久到他都忘记这枝花的模样,可是一拿起它来,仿佛他还能闻到枝头散发的清淡花香,师兄星眸璨璨,轻快的声调好似就响在耳边。 “唉,你桌前瓶里的花都快枯了,师兄帮你换一枝,如何?” 谢云流百无聊赖,在李忘生房间里左摸摸右翻翻,眼下又盯上了李忘生的书桌上插瓶的花。 “师兄别扔,把那枯枝给我吧。” “枯枝留着它做甚?” 李忘生面上露出一丝窘迫,不欲回答,讷讷坚持道,“…先,先给我吧。” 谢云流挑眉,快他一步把枯枝抽走,在手里颠了颠,疑道,“也没什么特别的。留它干嘛。” 李忘生欲念淡薄,他主动想要东西可不多见。谢云流来了兴致,拿着枯枝去勾李忘生垂在胸前的发丝,问,“师弟?你要它做什么呀~” 李忘生听谢云流语调便知晓师兄定是又起了调笑的心思,脸上浮起一层淡粉色,微微偏头想躲开勾人的枯枝——没躲开。 他解开缠在梢头的发丝,捡出掉进衣襟的花瓣,下一秒谢云流又举着花枝挑过来笑眼盈盈地逗他。李忘生轻叹口气,小声但坚定地说,“这是师兄第一次送我的花…” 哎。明明在脑子里这么想的时候还没什么好奇怪的呢,怎么说出来却感觉到脸上的温度在不断升高。李忘生心里莫名羞赧,垂着眼睛不抬头。 “第一次送你的花?我送你的东西多了去了,难不成——” 谢云流语带疑惑,话未说完便看到李忘生羞色更甚,轻咬着唇目光游移。不知怎得他也被李忘生这副模样带得脸红,一向伶牙俐齿的他竟也语塞,两个人脸红着相对无言,谢云流默默地把手里的枯枝递给李忘生。 李忘生也乖乖接过抱在怀里,面上飞霞稍褪。 干枯黝黑的枝条映在李忘生染了一层薄粉的脸颊旁,这么看过去倒像是枯木又逢春花开满枝头……谢云流脑子里突然跳出这么一句,他眨了眨眼抛开这个奇怪的念头,开口打破这段诡异的尴尬,“……早知道你要留着,就给你挑枝更好的来了。” 李忘生摇头,“这枝就很好。” 他温和又坚定,手下动作轻柔,生怕平白折断这脆弱的枯花枝。他如此珍而重之,仿佛手里不是已然脱水破败的旧枝丫,而是什么名贵的玉珠珊瑚一般。很珍惜,很珍贵。是因为这枝花当真是什么名贵品种吗? 还是说,普通的、随处可见的花因为是谢云流送的,所以变得珍贵了呢? 要是我把自己也送给你……你又会怎么做呢……? 谢云流内心百转千回闪电般掠过无数个抓不住的念头,内心竟升起一股又痒又热又有一点点痛的怪异感觉。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也无暇细细分辨,千般思绪涌上喉头只化作了下意识地唤,“师弟——” 却不知道再要说什么了。 心里那股子劲好像消减了一些,好像又没有,推着谢云流靠近一点,再近一点。 李忘生正襟危坐偏头看着谢云流探过身子一寸寸贴近,带着些许不解微微睁大了眼,又被谢云流周身流露出的紧张气息感染得屏住呼吸。 “师兄……?” 李忘生气息略带慌乱,出声询问却听到对方“呃!”地痛呼出声。 原来是谢云流恍惚之下挨得太近,却没注意到李忘生怀里的坚硬枝条直直地戳上他的脸颊,留下一个指头大小的红印。 我这是要干嘛?谢云流目光惊疑不定悚然抽身,那块红印好像要烧起来了一样,蔓延到他的整张脸上,好热。 热得谢云流脑内一片空白,丢下一句“我去练剑”便慌不择路翻窗而去。 剩下李忘生自己抱着枯花枝呆愣愣地看着对方落荒而逃的背影,四下悄然的房间内只有突兀的心跳声一声声砸在他的鼓膜上。 片刻,他低下头试着嗅了嗅那杆枯枝。 枝桠枯朽,断开的裂口显露出一段极度缺水的干白,原本繁盛的花朵也在几个日夜更替中凋败,余下几丝不再馨香的花蕊垂落在花萼中心,虚弱地告知看花人它曾经的样子。 不是它的香气。那就是师兄身上的气味。 纯阳宫于华山之上常年天寒地冻,凛冽的风裹杂着鹤影寒潭、月下松柏的气息,清净,冷澈,让人的心瞬间就能沉静下来。 可是谢云流不一样。 谢云流总会带来些不同的气息。除去谢云流本身身上经年累月浸染上的熏香,当谢云流每每像一只归鹤降落到他身边时,衣袖翻飞之间便会悄然散出暖洋洋的、和山中寒风截然不同的气息。 有时是酒肆中新酿的金波甜酒味儿,有时是胡饼饼坯的烤制熟麦味儿,有时是长安正时兴的脂粉香味儿……红尘人间随着一个又一个从师兄怀里袖里背囊里掏出来的稀奇古怪小玩意儿摆上书桌的台面,萦绕在他的鼻尖,终于被人捧到他的眼前。 他并不贪恋俗世,他更爱在幽静的山涧听雪观云,或者在安适的书房里参书悟道,可在师兄兴致盎然地亮着眼睛与他说起山下见闻时,他是欢喜的。看着师兄眼笑眉舒地望着他,他也是欢喜的。 谢云流神采奕奕意气飞扬的样子好像一团燃烧的火焰,驱散了华山上长久寂寥的冷意,引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瞧着印在眼瞳中,好像火焰也在他心里燃烧起来。一片雪白的世界中这点光亮好耀眼,于是他也提起脚步向着他跑去。 如不能遗世独立,那么,师兄就是他的红尘人间。 李忘生手指抚过枝桠上的结节,像当年一样把枯枝举到脸旁。 只有时光流逝的腐朽气息。 那天,谢云流拥住他时,身上冰冷的海潮气息和刀剑的金属味道交织,几乎让他想要落泪。就好像谢云流也寻了个箱子,把他自己紧紧地封闭在其中一般。 而开启谢云流心中箱子的钥匙,又会在哪里呢? 李忘生思及此又觉心痛,定了定神,放下手里的枯枝,莫不惆怅地想,若谢云流真的把自己关在箱子里,那就让他像保管这个箱子一样把他们都一起锁进柜子里好了,这样师兄也不至于在刀光剑影中日日提心吊胆…… 等等。李忘生回过神来,惊觉自己的念头有多么荒诞。把人锁起来,这不就是刚刚看的《兄友弟恭》里前期爱而不得的主人公谢静对另一个主人公李玉做的事情吗! ……爱而不得? 爱而不得?! 李忘生被这个词震得趔趄两步,倒吸一口气扶住桌上的木箱才堪堪站定。 原来……原来他对谢云流一直是这种心思吗?!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这个事实带来的冲击过大,李忘生一时间心绪大震,百般滋味涌上心头,眼前天旋地转。好像有什么扼住了他的喉咙,几个深呼吸没能缓解他的颤抖,反倒让他更觉窒息。 呼……呼吸……喘、不上气…… 李忘生蹙着眉头像条濒死的鱼,大量的空气通过口鼻却一点也没有落入肺中,原本倚在木箱上的身体无力站住,腿一软单膝跪倒在地。 放在桌上的木箱被他的袖子一带跟着滚落下来,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李忘生泪眼朦胧间看到一个闪着光的东西咕噜噜滚到他的眼前,手颤抖着将它拾了起来。 是枚簪子。簪子上的花纹古朴简单,虽然没有那么繁复精巧,却处处流露出制簪人的真心诚意。李忘生紧紧握住手里的簪子,起伏的花纹仿佛要嵌进他的掌心刻入生命线,但他不觉得痛,好像手里握住的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压抑了大半生的情绪此刻如开闸泄洪般浩浩汤汤席卷而来,连带着过去的痛暴增了千百倍一并打在他的心上,痛得他弯下腰蜷缩起来,手握着簪子死死抵在心口,些许外力的压迫似乎就能缓解内里的痛苦。 喜欢一个人,竟然是这么难过的事情吗?李忘生无神地看着地板摇摇晃晃似是换了一副模样,眼里的泪花一滴一滴砸在地上,又沾了灰尘洇入地底,想到。痛得像是要死了,谁能来救救他—— “……李忘生?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