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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观,把自己当成一个纯粹的军人,而非将军,更不想好好当定国侯。 这就注定了他的结局。 最通俗地来说,人有弱点,才好把控。有弱点,就是有所求。廉洁如祝北河,也得与同为楚顾家臣的家族走动;忠心如姜扬,坐到丞相的位置,也不得不为姜家后代牵线铺路。 不是他们变了,是他们所处的位置要求他们必须这么做,利益、家族、朝堂角力……就算他们只想当个纯臣,也要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过于廉洁无法办事,连本职都无法做好,谈何效忠大楚。 狄其野前世是顾烈登基后唯一封爵的功臣,他身为定国侯,有封地,有俸禄,有精兵,有虎符。 他所拥有的权势,让他的站队选择至关重要。 他不站队,就是得罪了所有人。 其中,中州顾和柳家尤其忌惮狄其野,是因为狄其野从未向外戚示好,对嫡子和王后都抱着颇无所谓的态度,甚至还有谋反的流言,严重威胁到了嫡子的地位和未来。 顾烈亲手将狄其野架到那个位置,一半是有意为之,另一半也是狄其野军功太高,赏无可赏,只有封侯。 所以,即使顾烈心里认为狄其野不会反,狄其野手握重权后,顾烈就必须防备他,像狄其野临死说得那样,隔三差五找事训斥一回,杀鸡儆猴,再演一出君臣和合。 任何人处在顾烈的位置,都会这么做。 任何人处在狄其野的位置,都会配合顾烈,就像狼主动对狼王露出咽喉表示臣服,主动给出弱点,狼王才能放心分rou。 偏偏狄其野就不干。 他不是不通政事,就像他对顾烈说得那样,他只是打定主意要做一个纯粹的带兵打仗的将领,他是“为顾烈而来”,只为完成他的“理想”。 然而,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就像顾烈注定要走向帝王之位,狄其野继续这么打下去,军功赫赫,等到顾烈登基立楚后,也就注定要再给他封侯。 顾烈不动他又能如何?文臣武将,外戚宗室,各个都有可能对狄其野下手,前世狄其野一死,顾烈从里到外肃了一遍朝堂,可人都没了,又有什么用。 狄其野行事不改,此生还是一样下场。 可怎么劝他改?这人任性肆意,软硬不吃。对他好,他更任性。对他不好……顾烈哪敢对他不好?砒_霜断肠再来一次,顾烈非得给他气死不可。 所以,既然软硬都没用,那就只能从源头开始了解,才有可能查清狄其野的症结。 往世不可追,唯一触手可及的线索,就是青城山。 * 主公针对风族的部署,众将没什么异议,引蛇出洞不是什么罕见招数,他们一定执行得漂亮。 但主公宣布只带狄小哥去青城山探访,就颇有些值得寻味。 是怕狄小哥又偷偷调兵打仗,还是传言有几分是真……? 平常都是狄其野赖在最后不走,这回换成了姜扬,姜扬昨日刚听说牧廉是狄其野的二师兄,今日顾烈就要和狄其野单独出巡,这让姜扬如何放心得下。 对姜扬,顾烈不愿说谎,但也没法说实话,这一趟青城山之行没法带其他人,假如那老贼还活着,很可能语出惊人,那狄其野这辈子都解释不清楚了。 顾烈想了想,最后只道:“有些家事处理。” 都怪牧廉一口一个小师弟喊得太亲热,顾烈一不留神说了个“家事”出来,也不好改口,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走了。 这下姜扬就更疑惑了。 除了疑惑,姜扬还觉得主公近来行事越来越难以揣度,心底又莫名生出一丝敬畏来。 姜扬心事重重地扇着羽扇往外走,在路上撞上颜法古,想起来安慰道:“法古,你放心,主公不会放过王家。” 颜法古早从顾烈那里得了承诺,因此只是点点头,很凝重的模样。 姜扬看他这样,干脆将管不了的主公和狄小哥都抛到一边,拉着颜法古就走:“走走走,我们找陆翼搓麻雀牌。” 颜法古赶紧挣扎:“等等等等。” “等什么?” “你看天上那片云,像不像麒麟?” “……” “麒麟送子,吉兆啊!” “……” “诶你别走啊。” * 却说顾烈带着狄其野,在近卫军的护卫下大张旗鼓地出了楚军大营,策马疾驰三个时辰,就到了青城山脉北侧的山谷之外。 “此地多有机关,你们留守在外,”顾烈下令,“我与狄将军入内一探。两日后不见人,你们再照着这幅舆图进内查看。” 近卫军以顾烈的命令为唯一行动准则,他们平日再怎么训练有素,听了这道命令都忍不住愣了一瞬,才跪地应是。 “单独进山。主公这么信我?”狄其野挑眉问。 顾烈反问:“本王不该信你吗?” 狄其野笑而不答。 二人策马进谷,狄其野在前,顾烈在后。一路上机关无数,有些已经经年损坏,有些还十分敏锐,若没有狄其野领路,寻常人进谷,恐怕早已葬身机关之中。 狄其野边策动无双慢慢前行,边道:“这些机关还是我改过的样子,可有几处方向不对,还有我原本在谷外立的不可入内的牌子,不知被人移动过,还是野兽飞鸟撞开了。” “那机关?” “最坏的猜测,是那老贼也许出过谷,”狄其野皱起眉头,“我出谷时,他已是垂垂老矣,行动不那么灵便,走两步就得歇脚。没想到他还能出谷?若是如此,是我失策。” 说着狄其野警醒起来:“你务必小心,跟紧我,万一那老贼改过机关,一定是险恶杀招,不可掉以轻心。” 顾烈轻声应了,二人行走越发小心,等走出谷道,进入宽阔的山谷内,才小松了一口气。 那些竹屋木屋都是久无人迹的模样,萧条半塌。 “小心,”狄其野再度提醒,没有掉以轻心。 若不是亲眼见过疯疯癫癫的牧廉,顾烈恐怕会觉得狄其野过分谨慎,如今,顾烈是一点也不觉得过分。 二人行过这排木屋竹屋,据狄其野说是制药制毒的所在,再转过一道突出的山弯,狄其野迅速抓着顾烈的手躲到了树后。 前方是一座比先前那排木屋竹屋大很多的木造房子,有院子有围栏,越有三间大小,看着还没有破败的迹象。 乍看没有异常。 顾烈不解地靠近狄其野,低声问:“这是何人所住?” 狄其野皱眉看着那院子,言简意赅:“老贼。” “你当年住哪?” “山洞里。” 山洞里? 顾烈正欲询问,却见狄其野伸手指碰了碰唇,示意他别说话。 顾烈顺着狄其野的视线看去,却见小路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