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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氏侧过头,轻轻拭去眼角泪水,再回过头来时,已带上了笑容。 “弗儿回来了就好,你爹爹可安好?” “好着呢。” 左弗福了福身,“祖母可安好?” “好好好,都好……” 钱氏连连应着,“这些日子都传开了,说你亲自渡江去烧了清军的船,我跟你娘都吓坏了。你个鬼丫头,胆子怎这大?那些人可凶着,万一出了点事你让你娘可怎么办?她就你一个孩子!” “祖母,这不没事吗?” 左弗嘴上这样说着,可心里也有点内疚。些许日子没见,刘茹娘的白发又多了不少,可见这段时间她是有多煎熬,多担忧…… 所谓“打在儿身,痛在娘心”,为人子女者,其实有时爱惜好自己就是对父母最大的孝顺了。 想到这里,她又搀过刘茹娘的手,道:“让母亲担忧了,不过女儿暂时也不用去前线了。” “不去了,不去了。” 刘茹娘哭着道:“你走了我就后悔了,娘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你若出点事,娘可怎么活?别人家的孩子愿去便去好了,娘的娃儿可不能去了,娘不要你当什么英雄……” “可弗儿的确是光宗耀祖了。” 左奎抚着胡须,颇为自得地道:“如今金陵城都传开了,都说弗儿巾帼女英雄,乃是花木兰转世,大郎没得儿子,可却生了个比儿子还厉害的姑娘,来日,青史野传必有弗儿名。” “你个糟老头子!” 钱氏甩起手就往左奎身上拍,“你说得甚么浑话?!你咋不将家里几个小子都送战场上去?感情孙女就不心疼?!大郎媳妇,不要往心里去啊,这老头子就是混球……” 左弗笑了起来,“祖母,你莫生气了,有没有吃的?我可饿了。中午在陛下那儿,我可不怎么敢吃,生怕殿前失仪呢。” “有,有,有的。” 刘茹娘擦了眼泪,终于露出了笑容,“娘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汤包,知道你今个儿回来,早早就弄好了,还有绿豆粉做的粉皮子,娘这就让人开饭。” “是了,快进去,咱们好好吃一顿。大郎媳妇,把你爹爹也叫来吧,正好吃顿团圆饭。” “嗳,嗳,要的,要的。” 刘茹娘穿上鞋子,须臾功夫,曾经的那个女强人似回来了,她指挥着家里的奴仆,报信的报信,烧水的烧水,待左弗洗了个澡出来,外祖父到场了,晚饭也弄好了。 待所有长辈坐下,左弗举杯,以茶代酒,道:“弗儿这些日子大家担心了,我敬敬大家。” “都自家人,哪用这么客气?” 刘茹娘心情好到了极点,“快坐下,好好吃饭,你看你,又黑又瘦的,跟难民似的。” “娘,你这话就诛心了。” 左弗笑了起来,“哪有难民像我这么精神的?” “你娘这是心疼你啊!” 便宜外公道:“在当娘的眼里,孩子永远都长不胖,都是瘦的,就跟我娘一样。” “可不是?” 钱氏笑着道:“我总觉孩子们都瘦,不胖。” “孩子都饿了,你们别光顾着说话,吃饭啊。” 左奎催促着,“我看大郎媳妇说得在理,自家人哪用客气?弗儿,快,多吃些,你可给爷爷长脸了啊!哈哈,以后要回到乡里,老头子我也能吹啦!我的儿子厉害,孙女更厉害,你们谁家的姑娘能像我家姑娘一样?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哎呀,了不得,了不得啊!老头我憋屈了一辈子,没想到临了能有个这么出息的孙女……大郎媳妇,来,老头子敬你,你把孩子教得真好!!” “你个混账东西,猫尿还没喝呢,又发浑了!我可跟你少,你少跟那些权贵往来,他们现在巴着你,还不是看弗儿面上?弗儿一个姑娘家可不容易,这些日子闲话也不少,你可别给咱家招祸了。” 钱氏板着脸,很不满地道:“你一乡下老头子能玩得过他们?指不定就在打弗儿主意。” “打甚主意?” 左奎很不在意地道:“弗儿现在那叫什么?我听人说了,这叫简在帝心!你懂什么叫简在帝心不?就是天子啊,信咱们弗儿,可宠着咧,要我看,没准咱们弗儿还能当皇后呢。” “爹!” 左大仁惊呼,“这话可不敢胡说!” 左奎瞪眼,“那些人都这么说的!说咱大明,没一个亲王能得江宁……不,是南直隶都没封分出去过!可你们看,咱们弗儿是啥?是江宁县主啊!如今北边没了,南京就是京城,京城的县主,那等于就是告诉天下人,弗儿是皇家的人!弗儿又不是皇家血脉,不去当人媳妇还当什么?!” “够了!” 刘大家拍了下桌子,脸已黑成了锅底,冷声道:“亲家,咱们是武家出身,朝廷里最忌惮武将,这等话,文臣都不敢放嘴上说,你怎敢说出来?” 他冷哼了一声,“大友这些年不容易,他有今日,都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拿命换回来的!弗儿也不容易!她那老子是个糊涂人,她若不跟着去,这回大友还不知怎么被人整呢!你当前线的事为何会传得这样快,这样详细?” 他冷笑了下,“这儿不是扬州乡下,这儿是南京!水深着!要一个不当心,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第129章 遗传 “哎呀。” 左奎也将筷子一拍,道:“我这是不能说话了,还是怎么的?我说亲家公,你还不会还在为先帝恢复了我大郎的姓不高兴吧?这大友就算恢复了我左家的姓,那也是你女婿,那是半个儿子!怎的?你就不能见点他好?弗儿要当了皇后,那也是你刘家的荣耀!” 左弗傻眼了。 怎么会这样? 这便宜爷爷之前不是这样的啊!怎么自己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变这德行了?这话是能随便说的? 看看自己外公,气得脸都发黑了,她心里暗道不妙,忙道:“爷爷,外公可不是那样的人,这些年他没少帮爹爹,可没因为爹爹恢复了自己的姓氏而有所改变。” 顿了顿又道:“外公就娘一个独生女,父亲就跟他亲生的儿一样,爷爷,你说这话可就伤祖父的心了。” “哼。” 左奎哼了一声,嘀咕道:“谁知他是不是嫉妒?” “你个混账东西!” 钱氏怒了,起身一把揪住左奎的耳朵,骂道:“你这好面子,好虚荣的毛病就不能改改?!亲家说的对!这是南京,不是咱们那乡下窝子!你别给大郎和弗儿惹事!” “哎哟,哎哟,你个凶婆娘,放手,放手!不说好的吗?不许在外人跟前打我……” 左弗扶额。 她总算知道自己那便宜爹时不时的傻劲是从哪来的了……这完全就是遗传啊!好在,便宜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