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我介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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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狼蛋王子图〉 此次狼羌王子潜入城中并劫掠郡主一事,经管城内治安的都天令理应负起部分责任。此时秋隆正袖着手在应芝身边看他写谢罪书,并时不时与他斟酌一下措辞。原来秋隆当日在估衣街听了一番燕偈的鸿业远图后,虽是稍有动心,但甫一见到燕偈被逮进黑店,他也就一个人默默地逃跑——不,是灵机一动跑去都天府寻求帮助了。谁知到了都天府后,他与都天令应芝相谈甚欢相见恨晚,一个是识人不清,一个是认娘为爹,他们两人总感觉自己的人生无形之中错位了,恨难抑,伤不尽。唠了半个时辰之后秋隆想起自己是来请他前去解救二皇子的,于是两人领兵匆匆前往。当时店内情形所有人都知道,基本上是惨不忍睹。燕偈本人已经惨昏过去,而无法无天的小鱼队已经匆匆离开。这样的惨案,事后二皇子都宽宏大量未曾追究,然而小粮郡主被劫之事一出,应芝立即就收到了罚俸叁月的通知。 狼羌王子一案确实是我疏忽了。应芝顿笔叹道,却不知小粮郡主现在可好。 你放心吧,她那样的体格出不了什么事。秋隆托着脸冷哼一声,倒是那位王子殿下,恐怕是凶多吉少。 他们相帮着收拾笔墨时,门外长随忽然来报,递进来一张笺子,看形式不像很官方,反而像随笔写下来的记事。笺子上写,让都天府配合司隶校尉部众,共同观察狼羌人在京中的动向。应芝给秋隆看了,秋隆一挑眉:这样隐蔽的事,就这样写在明面上送过来?若都这样办事,良大人的月末业绩堪忧了。 收到身份上是未曾相认的父亲生理上是断情绝爱的母亲的来信,应芝脸色苍白一霎,转而把笺子封在案上的书页间,勉强笑着说:也许良大人知道狼羌在京中搅动不起什么水花,故只是小心起见让我捎带着看看罢了。秋隆知道他心间浪涌一时难以平复,便陪他在门口沉默地站了一会儿。 秋隆:饿了,出去搞碗羊rou臊子面。 应芝:好。 不过城中收到突然来信的人不止应芝一个。王子狼镡把几日间断续收到的、打乱的竹签按序排在一起,撑着头慢慢辨识上面狼羌王族专用的密文。这信中写,让他不要气馁,继续接近小粮郡主,以求灵药。 什么灵药。狼镡的脸缓缓从手掌中下滑,贴在桌面上,十分忧愁。东出的时候父王根本没说什么灵药的事,就让我带了点羊rou干路上吃,并嘱咐我要赶紧和那个恐怖郡主生米煮熟饭。 可怜狼镡身边并没有带什么狗头军师可以帮他参详一番,只有几个此行同样受到惊吓的亲兵。父王之命他又不敢不从,只能硬着头皮在京中多待两天,四处打探打探。然而更悲惨的是,整个队伍里只有他官话比较好,出去买碗面条还需要王子本人亲自和摊贩交涉。狼镡带着亲兵,揣着一袋钱,忧伤地走到面摊前。因为想着事,所以他顿了好一会儿,就是没开口。后面亲兵饿得胃疼,又不敢出声提醒少主人,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大锅里的镬气缓缓飘升。 秋隆和应芝站在旁边看了他们好几眼。终于秋隆忍不住指着锅说: 这是羊rou臊子面,好吃的。 狼镡茫然地抬起头,在中原极为少见的灰眼睛眨了眨,一时不知道应该回应什么。 秋隆憋了片刻,忽然想起自己之前被小粮点了哑xue之后深厚的手语功底。于是他开始双手并用比划着吃面的动作,应芝在侧也迟缓而尴尬地开始加入比划,摆出了一个表示很好吃的大拇指。 这两个人目光真诚满怀热情地看着狼镡,而狼镡和亲兵们面面相觑。最终狼镡转向摊子,往店家方向字正腔圆地大喊道:五碗羊rou臊子面,多搞点辣,谢谢! 在试图找地缝钻进去未果后,秋隆和应芝两个人通过细致的察言观色,基本上确定了此人就是狼羌王子。秋隆嗦一口面,问应芝:我们要不要跟踪他们? 应芝沉着道:可以,但是我们刚刚太显眼了,恐怕已经给他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秋隆:……是啊。不过没关系,我们离远一点,保持距离,此时街上人多,他们应该不会发觉。 对于这种妙趣横生的实践活动,久在书房捧着高头讲经的秋隆由衷地兴奋起来。而应芝也不知是想加倍努力完成公务好将功补过,还是暗暗地想让良斐高看自己一眼,竟然也默允了秋隆的撺掇。两人小心地跟随吃完面的狼羌王子一行人,穿过通衢大街。 狼镡仍然在思考着父王的任务,因此也并未察觉有人跟踪。反倒是一名亲兵提议:若想找小粮郡主所住的地方,不如回头去问方才那两个比比划划的热心市民。他们看起来还挺乐于助人的。 狼镡点头:说得有理。于是他和亲兵们同时回头,锐利的目光一下子就发现了在人群之间的秋隆和应芝。他倒没想到这两人居然正巧和自己同路,正要找他们帮忙呢,不由高兴地对他们招了招手。 秋隆半边身子都麻了,他没干过这一行,顿时觉得自己的行踪暴露得就像小狗沿途撒尿,太过明显了,于是他拉着应芝拔腿就跑:砸了,砸了砸了! 诶?别跑啊?狼镡情急之下被触发了某种追逐的本能,带着亲兵就是一顿猛追。秋隆离开王府后体力渐长,居然能拉着应芝这样的习武之人一起狂飙。应芝跑出老远才拽住了他,两人停下脚步,相对茫然地喘气。 而此时,路中央传来马车辘辘声。装饰素雅却自有一股威严气派的马车行到他们跟前停下了。秋隆抬头,皱眉,口型无声说道:燕老二? 这几天又饱受苦难的燕偈幽幽掀起了车帘,露出一张憔悴清瘦的俏脸。秋隆一惊,以前那个在宫里朗声说要让女贼拜倒在自己巨根下流泪叹服的意气风发的狷狂皇子去哪里了,几天不见怎么这么拉了。 跟着小粮也从车里挤出来,见是两位熟人,她显得十分高兴:秋先生,应大人,小粮有礼了。 燕偈的口型:救我。我马上就要被小粮带进宫里她要向父皇请旨让我做上门女婿按父皇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格听到这种话肯定一拍大腿就答应了所以谁都好现在快来救救我—— 应芝只是看着燕偈不停地张嘴闭嘴,不解其意。而和二皇子好歹有几年主仆情义的秋隆却是看懂了。他皱眉,忧心忡忡地对燕偈点点头,口型道:我明白了。可是我救不了你。 燕偈惨笑,口型:靠恁爹,废物。 还没等秋隆被激怒,马车对面,狼镡一行人已经赶到。狼镡并未在意马车,只是伸手如野狼一般用力地搭住秋隆的肩膀:麻烦你,我想请问,公子你知不知道小粮郡主住在哪里? 小粮:我知道,住在二皇子府上呢。 狼镡:哦哦,谢…… 他难以置信地带着受伤的眼神猛抬头。小粮对他微笑招招手:你好,又见面了。 燕偈靠着车门,眯眼看着这位不知道多少号情敌。虽然他现在的处境也很糟糕,但没有什么比看到情敌受情伤更好乐的了。 背负着整个部落的骄傲和父王的殷切期许,狼镡深吸一口气,走前一步,一手猛拍在胸口,一手抬高,比向车上的小粮。他大声道: 小粮,嫁给我怎么样! 秋隆:……殿下,你这是吉人天相啊,看,有人帮你解围来了(对燕偈虚情假意地一拱手)。 燕偈扶着车门差点呕出一口血:我谢谢你。 〈小剧场〉 小粮问:你想吃面吗,小粮以后支个面摊子…… 燕偈捂住耳朵:我求求你别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