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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邪那岐说

     ·创世神在一场特殊的婚礼上致辞。

    ·伊须亲情向,蛇须he,私设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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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好。来这里参加这场仪式,对时间已经没什么概念的神来说,这是第一次我有时间过得真快的实感。多年前在神军前的数次演讲我仍记得很清楚,这般在人前致言我很熟练,但今却生了几分犹豫。在此,容我再介绍下自己,我是这场婚礼主角之一,须佐之男的父亲,伊邪那岐。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们的神将大人,他还那么一丁点大,安安静静的,抱臂环坐在流放罪神,被神力压制的高天原后岛上,我觉得对一个看上去就是一个孩子来说,实在是有些过了。不过神明们颤抖着双手,强压着恐惧,那不是对我或者对神王那种绝对力量的压制而有的阶级分明的恭敬,而是对不受控制、挑战权威,超出他们掌控的恐惧。「大人,那可不是个普通的孩子啊!」

    确实不是个普通的孩子。我左右双眼化为天地,尚且有几分能耐,我能看出,他懵懂但不愚蠢,迷茫难过也并不滥用力量,身边人的排斥只会让他压抑自己,默默等待着。磐石为栏,藤蔓为锁,构筑成鸟笼的形状,我的神符在这片区域融合得很好,静静地流淌着,而那个孩子就背对着我坐在中心,符咒对一位真且正的神并无作用,我也只是做做样子给吓破了胆的神看。新生失控的雷光违心地冲击着围栏,那个孩子尝试着停止,尚未控制力量的他尝试无果,观察出一时半会这壁牢还撑得住,又默默坐下了,脚边不起眼的杂草杂花,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十足怜爱和好奇。云雾消散,终于让我看清了那个孩子的背影,是金色的头发,毛茸茸的,让我想起沧海之原新生的那只小鹿,温顺又倔强,常在天不亮时抬蹄到最高的山崖旁,看太阳的升起,短短的毛发也是这样一层金柔的光。我想这孩子如此爱侍弄花草,不如来我这里好好打理吧。我跟你们的神王,天照说,「我带走这孩子。」

    这孩子不负我的期待,什么修炼他都能完成得样样出色。经过了那段教他控制力量的时间,其实也没多久。身为神军之首,在虚无逐渐势大之际我并没有过多的时间陪伴他。我怕他孤独,所以带来各种奇珍异兽来陪伴他。须佐之男你别笑,虽然有些私心,但我是真的这么想的。大抵是凶残又比他年纪大的「宠物们」见多了,在我从背后掏出一只普普通通的小狗崽的时候,他脸上的狐疑大于好奇。

    「是真的小狗。」我笑着说,率先摘下手套摸了摸细致的毛,须佐之男尚且稚嫩的双手慢慢抬起来也摸了摸,金色的小狗呜咽两声,把他吓了一跳,发觉小狗只是在撒娇要更多宠爱,他又笑了,像一个真正的孩子一样。我不知不觉也笑了起来,那双镣铐还在他的四肢,我的心又沉了下来。「你叫什么呀,你怎么不会叫,那我叫你......」他和小狗熟悉了起来,抱着它悠来悠去,在草坪上无忧无虑地奔跑着。

    生来劈毁神殿,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便生来被世间不容,这毫无道理,我收养须佐之男,他并非是我或者任何人的人生继承,也许百年,千年过去,这个小小神明便会拔成玉树临风的样子,笑起来如春日的艳丽花朵,他该永远是他自己。

    可我担心我的时间不多了,而这个孩子还并未真正强大。

    那次意外之后,我抱他回到了沧海之原。他的足弓手腕的环扣崩裂,伤痕布满了他的四肢,内脏也一定被凌虐得无法工作。在一息尚存的时候,他的心是自由的,他的心归于他自己,也归于他的家。这个孩子死前说,那我永远把心埋藏在这里好吗,就在这里。我知道他的意思是,你能不能不要忘记我。沧海之源鸟鸣阵阵,一片生机。

    「父亲大人。」

    这孩子等不及一般,此时他的武艺已然精湛,在平日的奔跑中几乎脚不沾地,紧贴着草原飞来,涛起一阵阵波浪。我在山崖上看着他向我跑来,跟他步子向前,风雪迎面叫我皱眉。沧海之原并没有四季分明,所谓的四季只是在神明的意念之下随心而变,此时的沧海之原第一次违背了神下起了雪,我抬头看苍白的天空,知道命运的决战就在不远了。而须佐之男并不去想这些,他异常兴奋,裸足都冻得红肿起来。那只小狗在我脚边汪汪来叫,舌头吐外吐,像人类一样笑的灿烂,却只能在我的脚边不退一步。跟我一样,他已不是人世间的存在了,依附我的一缕亡魂,不能离开我半步。须佐之男白气呼出又即刻消散,我静静地在原地等待着他,便瞧见他用自制的小木车托着四个矮矮低低的小雪堆,一个接一个,大小不一,插着小小树枝、石头和胡萝卜。

    这孩子很乖巧地运过来想给我看的东西,我有些想发笑,多大的孩子了。但我只是问:「这堆的是?」他扬起我记忆中最深刻的脸庞,我希望他不要长大,但是不可以。他说:「我、父亲你,小狗,还有伊吹。不过伊吹死活不来这里,自己气呼呼地跑了,真拿他没办法。」

    我低下头辦认那三只雪堆,那孩子手不是一般的巧,什么朽木在他手中都能变成一块美石,即使雪堆因为运过来,化得有些丑陋,但依然能看出惟妙惟肖的手法。一只有大大的尾巴,一只小小的狗蜷缩在一起,像它死的时候,还有一个人拿着长长的枪,是我这个威武的创世神。还有一个雪堆,只有头发的轮廓,却没有五官,只有小小的微笑。我问他你为什么不堆好自己呢。这孩子紧紧地盯着我的那个雪堆,沉默的时间长到我都担心这个孩子会被冻僵,他说,「雪不够了。」

    为什么是风暴雷鸣之子便要承大事,为什么不能事事顺意,为什么不能晚点长大。懂得爱的代价,如此沉重。

    借助我的孩子的手,虚无还是得到了它想要的。

    「到底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呢?」蛇神笑意盈盈,天照心痛不解,我看到这孩子的光芒从天上坠落,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风暴勾玉疯狂震动。处刑之神化身巨大的神格高高举起利剑,五官因为神力的急剧散失和重伤稍稍狰狞,我在他脸上看到他小时候的悲痛,整装神军和他的神兽伙伴的孤注一掷的决绝。

    被贯穿的那一刻,雷光照耀了世间。我看到蛇神的眼睛和须佐之男的眼睛一起明灭,几乎是像相拥着一样坠落云层,风暴勾玉安静了下来,我明白我的孩子不会死去,而是继续与蛇神的纠缠,蛇神带着莫名心满意足的心陷入封眠,须佐之男与他的纠葛不止于此,而这次,是我的孩子亲手促成的。

    如此过了无数年,是你们人类无法理解的长久,是即使是像我,像须佐之男那样的神明在时空洪流中都会迷失自我的轮回。透过他的邪神,他望向第无数次升上的太阳,遥望他想回也回不去的故乡。

    须佐之男不知道,但我看到了邪神的眼神。

    邪神的计划当然不可能实现,(底下传来邪神意味不明的怪声)六恶神最终也在哀嚎着消失在了天地之间。在一群熟悉的人前面,我的孩子,我在风暴勾玉中看着一切。为首的就是他,他此时也是伤痕累累,血迹遍布在他的战甲上,有自己的,更多的是恶神的。他身周电光不止,发丝凛凛。「须佐之男,好久不见。」他手持雷枪,再次调动了力量,顿时结界震动不止,他向身后瞥了一眼,好像在踌躇,左边的手握着雷枪摩挲了三下,是他紧张时习惯的小动作。就在他愣神的下一秒,蛇神向后仰倒,跌入虚无之中。须佐之男的心跳停了好几秒,在周围人的追杀嘈杂下显得微不足道,那孩子故作冷静地说,「是他的作风。」

    那天晚上,我知道他吹了一夜凉风,看了一晚上没用的月亮。(须佐之男:父亲......别说那么多细节了,时间不够了。)

    大战之后他再次来见我,不像上次那样杂人很多(须佐之男:晴明,不好意思。)

    他回到沧海之原,我寻找着他脸?上小孩子时候的影子,他的样貌还是长不大一样。他闷闷地给我烤鱼打牙祭,动作娴熟,火花飞舞,很乖巧,不像当年脸上还会有无奈。

    我突然开口,「他喜欢你,你看不出來吗。我才看了一会儿就知道了。」

    他烤鱼的手一点没抖,但世界上父亲最了解孩子,他的指尖微微摁了一下木棍,

    「现在有什么意义。」

    「孩子,不要用有没有意义去判定别人对你的喜欢。」

    说到现在,我想跟大家说些心里话。(邪神:那你之前在干嘛?须佐之男:八岐大蛇......)大家都认为我是创世神,是须佐之男的养父,是关心他的人,也是严厉的师傅,但归根结底,面对孩子,我也只是一位父亲。我如此轻飘飘支持他的爱情,并不是我当真豁达。有爱,自有束缚,即使是无所不能的创世神,也并不例外。

    在须佐之男坦白之前,我便在无穷不尽的生命中,第一次难眠、不知疲惫地思考,思考怎么与我的孩子开口,又来想,要问什么呢。是要告诉他,须佐之男,你不可以与你爱的人在一起,因为他有罪,我看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终有一天会深深地伤害你,让你痛不欲生,让你知道爱还有如此邪恶的一面。我怎么能这么做呢,我对你的教导和信念,我毫无悬念地明白你会反驳我阻止人去追求爱意,是最不应该的行为。而爱,是我教给你的最后一刻。你不是为我,或者任何人而活。而你选择了为世人而活,你选择了为爱冲破一切阻碍。你成功了,恭喜你,我的孩子。

    有段时间,你俩的感情陷入了焦灼。一些书信你们以为能瞒得过我吗?(须佐之男:伊吹你。)我知道孩子你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你和蛇神不太好留下这些,但是翻来覆去的,你还是存下来了,放在一个小盒子里,在某天深夜你避开所有人,让他随着无尽的水流向远处消失了,但之后你又像魔怔了一样,跳下水里,拼命像一条游鱼一样追上了那远去的思念,拿到后你站了起来,水面并不深,堪堪没过你的腰部,你的表情让我想起了你堆雪人的那一天。你低落了很久,发现里面多了一封信,夹在其中之时又雀跃地飞了起来。那一刻,我就准备好了这份致辞。

    你还将有很长的路要走,不管如何,我也不知是否应该庆幸你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即使那个人十足危险,你与他的命运密不可分,又像锯齿一样,也许缺了一步,便会伤害彼此遍体鳞伤,但我明白,除了他,你不会再被教会爱的深层意义了。

    十分感谢在座各位,折腾你们许久,不管情不情愿还要带着笑容来吃席。创世神祝福你们,得偿所愿。

    我要说的就这些了,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