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弥撒14这会儿距离德里克刺杀利维公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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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前提醒: 阅读时聆听歌曲《La Maritza》体验更佳- 这会儿距离德里克刺杀利维公爵,还有七个小时。 让娜一个人坐在马车里,刚刚睡醒。 没有嬷嬷监督体态,她松松垮垮地半坐半躺,身体睡得又酸又胀,豆饼已经被她吃完,手里只剩最后一个苹果。 修道院后门门前有一棵苹果树,等她回去,应该正好是最后果期。 可以摘几个给小马豌豆和德里克吃。 让哥哥不要再吃豌豆的醋,总说她只给豌豆带好吃的。 少女掀开厚重的帘子,对前边的车夫说,“您赶一夜车了,要不要休息吃些东西。” “修女,我吃过早饭。”车夫憨厚地笑了声,从怀中的软布里掏出几片冷透的黑面包示意她。 “中午就到地方,您——”他话还没说完声音忽然提高,手指指向远处,“到玛塔尔草原了,您看!” 马车外是一大片草原,让娜转头看去时,微风抚动,金灿灿的草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更远处是绿色的原野,还没被秋意染黄,散落着稀稀拉拉的羊群。 她看得入迷,夹子夹住帘子一角,从马车内部搬出画板,短短的铅棒落下几笔。 另一边,德里克终于起身。 他戴上冬日厚帽,对镜粘胡子。 散领粗布,破旧大衣,当踩进渔夫鞋时,年轻俊俏的少年成为一位进城贩鱼的渔民,不再会被任何人认出。 破烂的背篓里,有几条死鱼,和被旧布条裹得严严实实的,他的匕首。 少年下楼,刚要出院子,小马豌豆发出一声嘶鸣,近乎哀伤地挣扎。 德里克喂了些牧草,准备了四五天的份量,声音平静无波,“过几天让娜会来喂你,豌豆,好好跟她回家。” 豌豆用脸蹭他,勾住少年肩膀,担心地用蹄子拐他的小腿。 巷子外传来庆典的礼乐,打扰了早晨的平静时光。也打断少年与小马的相伴温情。少年从后院绕出,直到城门边地,门边有卖饼的,他要了一个炸得酥脆的rou饼,配稀豆粥吃。 不止他一个,马戏团的人也进城有好一会儿,德里克看见有个男孩匆匆忙忙跑来,拿了一个rou饼,烫得左右手不停变换,“咱们几点表演?” “还不知道,中午吧,中午人多。” “我们跟剧院的谁先谁后?” “应该我们先。” “太好了,剧场观众一出剧院,啪,眼前就是我扔出一个完美的火球。” “哪有那么多人能进剧院,快吃你的吧。”坐着的中年人拍了一下男孩的头。 今日是纪念圣徒的庆典,整座城从早晨起就热闹非凡。 卡特诺斯广场周围的集市聚满提前抢占位置的小贩,治安官倾巢出动,务必维护好城市秩序。 德里克眼前就是一伙治安队人,他把脑袋埋更深了些。 “怀特去哪了?”有人问。 “那个舔男人屁股的,早早搭上布朗的顺风车,进特别护卫队去。现在估摸在公爵府喝茶小憩呢。” 特别护卫队。 德里克竖着耳朵,看来治安法庭另外专门调了一队治安官护卫利维公爵。 少年不动声色地喝完最后一点稀豆粥,起身绕过众人。 他绕进铁匠铺后面的小巷,靠着墙编布条。 前边就是集市,不论谁来看都会认为他是一个躲懒的渔夫。 随着日光渐甚,人群越来越多,街道越来越拥挤,直到一伙护卫队员出来开道。 中间是大摇大摆的利维公爵马车,驾驶得极慢,窗户帘子都撩开。 男人高傲地抬着脸,懒懒从罐子里抓了一把钱币,往外四处撒。 “钱!”“是钱!”民众纷纷跪下捡拾,你挤着我,我挤着你,好几人因为对方捡了自己看中的钱而打起来。 “别抢我的!” “那边还有,不要在这边守着捡啊!” 治安官刺耳的口哨此起彼伏,始终没有压下民众们的热情。 利维公爵一边赏看,一边手帕擦了擦嘴角的红酒印,轻蔑地大笑。 马车车轮碾过捡钱小孩的手掌,血rou压到一块,尖锐的哭声震彻全场。 利维公爵抬眼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多扔两把钱币,街道再次彻底混乱。 公爵会先去教堂再进剧院,德里克不着急。看人群都跟着过去,他走出巷子,给被碾过手掌小孩的父母塞了些钱,给他们指了药铺方向得他们千恩万谢后,从小路穿行。 黑压压的小路一个人也没有,他等在小路尽头。 他躲在阴影中,躬身掩藏身形,目光紧盯着剧院的大门。 另一边,让娜已经到达瓦纳城的修道院。 瓦纳城的院长嬷嬷站在修道院门口等她,见少女下车,露出顺和的笑,“让娜修女,先吃午饭吧。” 这边修道院早早为她备好饭菜和床铺柔软的客房,跟她说待几日都无妨。 嬷嬷很和蔼,可少女满心想着摘苹果给哥哥和小马豌豆,过了果期要等到明年春天才有苹果。 她始终带着修女式的礼貌微笑,“不烦扰您,我今夜就赶回去。” 德里克从黑暗中走出,日光太晒,晒得人眼晕。 剧院中已唱六七首歌,所有人都松懈许多,守卫懒散地站在一块聊天。 他刚往剧院踏入一步,门口守卫拦住他,“集市不在这边。” 德里克顿时露出底层人讨好的笑,用一口东边渔村口音,“小的是来献宝的,俺爹叫我一定要把宝贝献给公爵大人。” “什么宝贝?” “这,这不能给你看,只能给公爵大人一个人看。俺爹跟公爵大人约好的,公爵大人定好的。”德里克搂住背篓,警戒的目光看向守卫。 守卫将信将疑,让他进去。 开唱后的剧院很安静,灯光也格外昏暗,只有舞台上的烛光照亮了一片区域。 德里克进门就往二层走,利维公爵的包厢不需要找,最宽敞华丽的就是。 他这一路有好几个人来拦,都被他用同同一套说辞应付了。 许多人对他行注目礼,尤其是二层,权贵们皱起鼻子,不知道守卫怎么把这个腥臭的底层人放进来了。 德里克脚步不停,佝偻着身形往里走。 剧院中央的演员在唱,他在这里也听得很清楚。 De mes dix premières années 我十岁前的一切 Il ne me reste plus rien 都不怎么记得清楚了 Pas la plus pauvre poupée 可怜我的玩偶娃娃也被遗忘了 德里克脚步停在利维公爵包厢门前,把一行说了无数遍的来意重复,任凭搜身。 有人进门通传,利维公爵很感兴趣,放他进门。 伴随着演员华丽的高音,他踏入这个奢华的房间。 金碧辉煌的装潢,墙壁垂下厚重的绸布装饰。利维公爵坐在最前方,眼前是小小的望远镜,他看得认真。身边有个穿着舞裙的女人,紧紧贴着利维公爵的手臂。 Plus rien qu&039;u refrain 但唯独那水调我从未忘记 D&039;autrefois 那往昔的水调—— 持续的水调吟唱,令所有人都痴迷地望着。 德里克站在距离利维公爵一米处,刚想开口,被利维公爵嘘了几声让他闭嘴。 直到水调吟唱结束,利维公爵做手势让他说话。 德里克声音讨好低微,“您,您好,小的是东边肯特渔村的。俺,俺父亲昨日抓到了巨蚌,里头有一颗绝,绝世珍珠。他让俺立刻给您送过来。” “哦,绝世珍珠?”利维公爵终于转头打量他。 “是哩,比玻璃还要光滑,比眼珠子更圆,夜晚还会发光。” 利维公爵兴趣很大,但闻见背篓里的腥味,让他把宝贝献上来端详。 老鼠眼男人却在这时插话,“你是渔民,身上怎么一点鱼腥味都没有?” 利维公爵的目光顿时变得锐利,一侧守卫听音辨意,手握住长剑握把。 气氛僵持,德里克心一惊,肚子不受控制地痉挛。 他确实只记得在背篓里弄上鱼腥,忘记衣服不该太过干净。 心脏急促地跳动,他想起那日让娜哭着小声在他耳边说,“我不要你再受折磨,我宁可……”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他明白所有意思。 他绝不可能让meimei受那样的折辱。 德里克舌头干涩,咽了口口水,露出憨厚的笑,把背篓往地上一放。 “俺为了来见公爵,洗了好几道澡哩,”德里克搓搓身上,手掌展开给所有人看,“没有泥嘞。” “天呐,真是恶心,别把你们底层人的习惯带到这里来。”女人不满地用扇子掩鼻。 利维公爵皱眉,但想起少年说的珍珠,还是摆出好看脸色。 “让我瞧瞧珍珠。” 德里克把背篓里层层迭迭布条包着的匕首拿出。 他端起匕首,像是献宝一样举高,最后放在桌上。 “俺,俺忘了,俺爹怕珍珠滑出来,让俺用布条子捆上,俺解一下。”德里克手心发热。 利维公爵盯着他,双眼微眯,目光里满是狐疑。德里克强迫自己冷静,纵使已经喉口被勒住一般地感到呼吸不畅,还是能咧出讨好的笑。 还好自己最擅长这种笑,小时候用这种笑容讨好所有施舍食物的人,嘴角已经习惯性地勾勒这样的弧度。 “去吧。”利维公爵视线又转向舞台上的演员,她双手高展,胸口不停起伏。 德里克一层一层解开布条,直到剩最后一层,他闭上眼,露出释然的笑容。 “您请看——” 话音刚落,一道冷光闪过。 德里克势不可挡地冲向利维公爵,手中的匕首刺向眼前这人的心脏。 错过今天就很难再找机会,贵族欺压,他们本就没有活路。 舞台上女演员的裙摆随风飘扬,吟唱凄婉情切,歌声穿透混乱的房间。 Quand l&039;horizon s&039;est fait trop noir 当黑夜的幕布拂过地平线 Tous les oiseaux sont partis 鸟儿们展翅飞走 Sur les chemins de l&039;espoir 一路顺着希望小径飞走时 Et nous on les a suivis 我们也跟着它们一起 少年的动作迅疾果断,匕首一寸一寸刺入皮肤,血rou迸发,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静止。 与此同时,利维公爵身边的女人发出尖厉大叫,守卫立刻扑过来,老鼠眼男人挥舞短刀将他刺伤。 一阵剧痛袭来,德里克的手臂被砍出一道细长的口子。 少年抬眼看去,他刺歪了。 匕首扎入利维公爵的胸膛,但没有穿透心脏。 少年不甘地看着利维公爵。 “你这个与恶魔作伴的野狗、猪猡,因德里托城的窃贼!下地狱去吧!” 几人急急忙忙地压住他,捂住少年的嘴。 “好,好,既然你不想活,就今日死!” 德里克被押入死牢,不再需要审讯,不出半晌就定下他的罪。 没有任何申辩的机会,是利维公爵要他死。 这一个罪名就足够。 另一边,瓦纳城的院长嬷嬷比起因德里托城的要温柔许多,她让与让娜同龄的小修女,带让娜换上寻常装束上街逛逛。 小女孩看什么都新奇,让娜左看看右看看,选中一个绳编刀穗。 “您如果有喜欢的形状,我能现编。编得很快,您逛一圈回来就编好了。” 她左思右想,“我哥哥喜欢马,你编一个小马挂件可以吗?” “好,好,您选个颜色。” “我要白的!” 少女高高兴兴付了钱,看见有人卖疗伤药膏,她欢欢喜喜地过去看。 今天久违的太阳很好,落在身上暖洋洋的。 德里克再次被押出牢时手臂的血还未止住,铁链发出沉闷的金属碰撞声,血液一滴一滴伴随他的步伐落在地上。 再站上处刑台时,太阳依旧炽热。冰冷的铁链在阳光之下闪出残酷的光辉。 有行刑官大声念出他的罪名,“贪污受贿……被举报,因此忌恨利维公爵……刺杀……” 底下人群议论纷纷。 “我以前以为小德里克人很正直呢。” “他就是为了你妈那筐梨,丢一筐找回来半筐,你还觉得他人好。” “知人知面不知心。” 德里克用尽全身力气抬眼,目光游离在人群之中。 他知道meimei不在城里,就是这个原因他才选择这会儿行动的。 可他现在又在找什么呢? 他希望看到的,看到那一张脸。 又怕真正地看到。 让娜胆子小,看到人死的场面,还不知道要被吓成什么样。 想起meimei,德里克失血过多苍白的脸上露出些微笑意。 行刑官为他强硬地套上麻绳脖圈,少年被给予的最后尊严,是自己往前走最后一步。 他作为在黑暗世间的普通人,这已经是他能够想到保护meimei的全部。 用他的命,换她的命。 对不起让娜,哥哥没有保护好你。 刺眼的阳光映照着德里克苍白面庞,他往前走下最后一步,冰冷的绞索绷紧,少年的身体悬在半空中。 mama,我好痛,脖子好痛。 少年最后的意识也悬停在黑暗里,逐渐消散。 方才剧院里的歌声还未停止,仿佛在他耳边,轻轻吟唱。 De mes dix premières années 我十岁前的一切 Il ne reste plus rien rien 都不怎么记得清楚了……没有了 Et pourtant les yeux fermés 当我合上眼时 Moi j&039;entends mon père ter 我又听到了父亲的歌声 …… 熙熙攘攘的围观人群停了一瞬,又热闹起来。 “那边马戏团在扔火球,看不看?” “快,咱们先去,晚了看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