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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为我挽起头发,开始替我梳妆打扮。 我对照着手中的镜子,开始自己轻施粉黛。我描黑了眉毛,往眼睑处又增添了点粉红的色彩,同时加深了嘴唇的颜色,让唇在光线下闪着嫣红的润泽。 想想,我又用朱砂笔在额头画了朵红色盛开的梅花,这个画龙点睛之笔,立刻让我原本有点素白的脸色顿时鲜活起来。 我知道现在我的整个妆容充满了艳丽与魅惑的色彩。 琉璃看了看我,莲步轻移,过去从花瓶中剪下一枝三朵盛开的红梅,簪在我如云的发髻上。 就这样,便完成了每天夜晚我出去应酬的标准舞伎的全副行头。 我站起身来,揽镜自照,镜中人发髻高挽,身穿玫红色无领露胸紧身箭袖衫,雪白的酥/胸若隐若现;腰系蜜色底镂红花的丝带,下着同色百蝶七彩长裙,勾勒出修长而纤细的身姿。我披上薄如蝉翼的红帛,在原地转了个圈,动作柔媚,轻纱飘逸,翩翩欲飞。 琉璃用倾慕的眼神看我,赞道:“九姑娘,你可真美。” 我牵牵嘴角,不可置否。 好看又如何,青楼歌舞伎再美,还不是遂了男人们好色的心?! 出得房门去,见欢喜阁的姐妹们都在大厅里等着。 她们都已梳妆打扮好,外面裹着貂皮大氅,里面是清一色的轻透飘逸纱衣,行止间衣袂翩翩,一个个都宛若瑶池仙子。 徐锦迎上前来,说:“九姑娘,马车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走吗?” 他看着我,清秀的脸上有着恭敬的神情。 我环顾姐妹们,向亭亭玉立的她们投去赞赏的眼光,问道:“大家都收拾停当了吗?” 见大家颔首,我便对徐锦说:“锦子,那我们这就去吧。” 雨又开始下了,马车早等候在门口。 一阵刺骨的冷风吹来,我拽紧了斗篷的衣襟,回头看看正等着上马车的姐妹们,也都在寒风中缩成一团。 我看看身上单薄的衣裙,心中无比向往那种裹着大棉袄,坐在热炕头,吸溜着鼻涕,啃着热乎乎大白薯的场景,但我知道这只能在是梦中想想而已,现实中绝无可能。 我们随时随地都要装扮地花枝招展,等候男人或饥渴或猥亵的眼光审阅。 不要笑我们只要风度不要温度,实在是:我们的身,都由不了自己。 此次去将军府露脸,是挽回欢喜阁声威的最后希望了,因此我们不惜任何代价,都要展露出我们最好的一面。 连死都不怕了,还怕冷么?! 但春寒着实彻骨,我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种天,还要出门去强颜欢笑、以声色侍人,是怎样的一种无奈。我们黯淡的生活涂满了无穷的黑颜色,灰暗迷茫得不知道尽头,明明很难受,还得装做什么都很好。 没有人怜惜,有的只是强取豪夺;没有人保护,有的只是欺凌屈辱。 我悄然握紧了手掌,心头涌起一阵悲凉。 应该是母亲说的,做人要比修仙好混。但回首我做人的来时路,处处艰辛。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做人远比修仙更难熬。 假如时光可以倒头重来,我宁愿当个永不见天日的花妖,也不愿再做人。 马车在泥泞的道路上缓缓前进着。 不大的车厢里挤了七八个姐妹,大家互相取暖倒也不冷。 欢喜阁姑娘了了和非烟对此次受邀前去白将军府很是兴奋,有点坐立不安。 她们都刚至及笈年纪,涉足风尘未深,还未真正体会到青楼女子的辛酸与无奈。 了了扑闪着大眼睛,迫不及待地问坐在身边的琴师容子配,“容jiejie,将军府是怎样的,戒备很森严吧?那个白将军是个怎样的人呢?” 一身男装打扮的容子配正低头调着她的琴弦,顾不上答话。她琴艺卓绝,一把古琴就是她的眼珠子,谁都动不得。 一旁的青瓷淡淡道:“去了,不就知道了。”青瓷人如其名,就像上等的青花瓷器一样朴素清雅,她莹白素净的脸上是一派沉稳,半点也看不出是个风尘中人。很让人喜欢。 却听得一声柔媚的轻笑,“了了,别急,那个白将军我见过的,不仅权高位重,还是个美男子,你总会见到的,而且见了准喜欢。”说话的正是欢喜阁的头号红牌,美艳妖娆得不可方物的汝嫣。 她轻靠在马车厢的一侧,妖艳动人,隐含风情,她的双眸泛着水光,眼波流转之际,真是荡人心弦,勾人魂魄。 了了闻言羞红了脸,娇嗔着不依。 汝嫣凑过身去,依在她身畔,附耳低语。我含笑着摇摇头,这个汝嫣灌输的估计不是什么好思想,果不其然,了了听了汝嫣的话,俏脸更红,作状要掐她,汝嫣笑着倒在我身上。 我揽住汝嫣,在她脸上轻掐了一把,和其他的姐妹笑她。想当初我还和她争过欢喜阁第一红牌的头衔呢,但现在我们却是生死相依的好姐妹。 我轻轻撂开一角的车门帘,车前坐在车夫身边的徐锦回过头来,问:“九姑娘,有什么吩咐?” 我看了看他单薄的衣裳,对他说:“你冷吗?要不要挤进来?” 徐锦清秀的脸上掠过一丝暗红,他摇摇头,说:“不用,过一会儿就到将军府了。”说着他看了看我,又道:“九姑娘,你在车里歇会儿吧,这阵子够你累的。” 我笑笑点头将帘子放下,疲倦地仰靠在车座上,汝嫣低声问我:“遇到难事了?” 我微微点了点头,不想让别的姐妹听见我们说话的内容,我不想影响她们的情绪。 欢喜阁现在处境异常艰难。 嬷嬷莫墨不在了后,我就一手接起了她未尽的责任。 莫墨刺杀了负心汉和春满楼老鸨一事,在城里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们一提起这事,脸上便挂着心照不宣的暧昧笑容,在他们眼里,这就是一起争风吃醋的艳杀。 更有竞争对手添油加醋,诋毁欢喜阁的名声,说欢喜阁的姑娘都是妖精,会吃人的。 幸好衙门并不理会这些,我们才得以将莫墨妥善安葬,让她的一缕香魂终归故里。 逝者如斯矣,但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将日子过下去。 心长在别人身上,我本不去理会人们心里的想法是怎样的。可欢喜阁虽然还有红牌汝嫣和青瓷顶着,但因为出了人命,再沉迷于色/欲的客人也都有点忌惮,毕竟这总是个不详的事情,谁也不愿触霉头。因此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