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为官的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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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夜晚,杭州城内星火盏盏,汇聚万千。 虽然因为皇太孙初入城时,戒严了一会。可是夜晚来临之时,商业繁华的杭州城,又成一片歌舞升平之地,繁花似锦俨然天上人间。 酒楼歌肆,烟花柳巷,河上画舫,茶楼书院都是人满为患。无论士人商贾,还是平头百姓,酒酣耳热之时都在谈论着此时皇太孙突然驾临杭州。 储君亲至乃是一地之荣,身为杭州之人更是感到骄傲。 百姓都是单纯的,若不是亲身经历,他们很难想到天下会有如此多的黑暗。即便是想到了,但是真正的黑暗,远比他们想的还要黑上一百倍。 他们更想不到,在他们兴高采烈议论之时,布政司大堂之,气氛已经到了冰点。 朱允熥依旧端坐在明镜高悬匾额之下,一手拖着下巴,一手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堂下,跪着的杭州上下官员们皆是战战兢兢,冷汗淋漓。 布政司衙门占地极大,这边的大堂跪着众官员,边上的房间直接被三司和锦衣卫拿来做审案的房间。 每当有惊呼和惨叫从边上的房间里传来,跪着的官员们的身体,都会跟着颤抖几分。而且,时不时有同僚,被锦衣卫直接从人群之拉扯出去,更让他们胆战心惊,魂飞魄散。 杭州府的知府,同知,通判,按察司等主要官员,在顷刻之间变成阶下囚。随着他们的交代,更多的经手官员被一一拿下。现在堂人人自危,灰砖砌成的地面上,汗流成河。 “殿下,用膳吧!您午膳就没吃!”王耻悄悄过来,在朱允熥身边说道,“奴婢让人给您熬了珍珠香米粥........” 一秒记住https://m. “不差这一会,也不差这一顿!”朱允熥看看堂下的官员们,“孤,就在这里等,等真正的真相大白,再无一条漏网之鱼再吃。不然,孤吃的也不安心,更吃不下去!” 若朱允熥只是个平头百姓,听说这种事,大概只会心里暗骂几句发发牢sao。然后再说一句,千里做官只为财的真理,该吃吃该喝喝,过几天就忘了。 可现在他是大明皇储,未来帝国的掌舵人。这种事,必须要严查严办,不能心慈手软。绝对不能姑息,更不能放松。 在他的记忆,明末清初大儒顾炎武的一句话,让他深以为然。 “士大夫无耻,乃国家之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疆域庞大的原王朝,臣子们都是皇帝的帮手。 古往今来,从来都是读书人做官。 做官选读书人,乃是因为以载道。读书人读的圣人学说,是治理天下,教化百姓,造福苍生的大道。 官员首选德,读书人之所以是读书人,就是要比寻常百姓更具有道德观。无道无德,即是无耻。 因为他们有道德,有大道,所以才被授予权力,管理天下,享受天下百姓的奉养,封妻荫子家族富贵,高高在上。 这不是朱允熥,非用他现代人的思想,去强行要求古人。而是常理上,历朝历代对官员士大夫的要求就是如此。古人对于官员的道德要求,就是如此。 因为在享受着巨大权力和身份红利的同时,官员士大夫们对于君王和天下,有义务!而百姓,他们是被索取者,他们是卑微的奉献者。对于皇帝对于天下,他们没有义务。 纵观史书,多是记载忠臣孝子之美名,鲜有记载百姓之刚烈。 华夏上下几年前,王朝更迭生灵涂炭之时,百姓所求不过一碗安稳饭。历史从不会苛求苟活的百姓,更不会强加给他们,飘渺的大义凛然。只会鄙视那些不履行官员义务,不履行自己责任的无耻之人。 读书人的精神和风骨,就是他们对义务的最好诠释。如颜真卿,毁家纾难。如天祥,慷慨赴死。如历史上那些爱民如子的好官,如那些刚正不阿,千古留名的贤臣。 就好比朱允熥身边的那些老师们,如方孝孺等人,朱允熥明知道有时候他们太过迂腐,太过异想天开,太过顽固。但每次这些人说话,他都要虚心倾听。 真正的读书人,只为苍生说真话,不为君王献媚言。 只想享受权力,不想履行义务,便是无耻的士大夫。 但是现实很讽刺,千年以来还是这些无耻的官多一些。历朝历代没有任何一个皇帝,敢用超高的道德标准要求臣子们。 因为大家都是人,都有七情欲,都酷爱权力。所以哪怕是再雄迈的圣主,也会对贪腐特权之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管不了,更管不过来。 可是,德行上,却从没有放松过。不管你私底下如何,但不能失德,不能无道,更不能无耻。 杭州案,叩阙事,表现出来的,就是比贪腐还可怕的无耻。 历史上的大明,毁于无耻。 朱允熥从没有指望,他将来的臣子们都是圣人。但是他绝不能容忍,无耻之人身居高位。防微杜渐,防患于未然。 外面,传来纷杂的脚步,一锦衣校尉进来,跪地奏道,“启禀太孙殿下,孙不过并其母,还有孙家心腹奴仆三十二人,抓捕到案!” 朱允熥没有回话,而是先看了一眼始终瘫在地上的孙效忠。听到此话,本来似乎认命的孙效忠,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 “带上来!”朱允熥说道。 “走!进去!” “跪下!” 锦衣卫的责骂踢打,一圆脸惊恐,抖如筛糠的年轻人被带了上来。而在这年轻人之前,是一个披头散发,不住四处打量的妇人。 “老爷!” “父亲!” 李氏和孙不过同时发出惊呼。 “父亲救我!”孙不过大声哭喊。 “老爷!”李氏嚎啕大哭。 孙效忠的身体,在侍卫的手下剧烈挣扎几下,眼神冒出nongnong的不甘。可是最终,表情慢慢平静,心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声叹息。两行泪水落下,以头抢地。 “你就是孙不过?”朱允熥戏谑的问道。 孙不过跪在地上,眼满是泪光,若是不知情的人看来,竟然还有几分可怜。可是想起他的所作所为,这人不配有泪。 “小人是孙不过!”孙不过颤声道。 “你这畜生,竟然长了人样?”朱允熥冷笑,说着手上用力,桌上刚刚看完的供词直接扔了过去,“这些可都是你干的?” 孙不过触电一样,向后连滚带爬,“不是我!不是我!” 恶人只会向弱者,面对皇权天威,他们的表现比他们欺负的弱者还不如。 “跪好!”一锦衣卫上前,用刀鞘咣咣几下。 “别打我儿子!”李氏一声惨呼,扑倒在儿子身上,抬脸喊道,“殿下,这些事不是我儿子做的,不是!” “铁证如山!桩桩件件,明明白白,你还敢狡辩!”朱允熥怒极反笑。 “殿下,殿下!”李氏惊慌失措,大声叫喊,“是别人教唆的,他不是主犯。都是他那些朋友教唆的,我儿不是主犯!” “我说他这畜生怎么披了张人皮,原来是有个同样披了人皮的畜生娘!”朱允熥怒道,“还有个畜生的爹!真是一门三畜生,千古奇谈!” “父亲,救我!”孙不过在母亲的身下哭喊。 “儿!”孙效忠涕泪交加,“事已至此,像个男人一样!”说着,大吼,“你爹你娘陪你一起死,你像个男人一样!” 朱允熥注视孙效忠良久,“孤说错了,你们不是畜生,畜生还有心,还知道好坏善。”说着,冷笑起来,“养不教父之过,孤本以为你会说,是你们没有教好他,以致今天之祸!想不到,临死,你都没悔悟!” 随即,朱允熥又道,“你以为一死就可以了?没那么容易!你们所做之事,孤要十倍奉还。只有这样方能对得起给你们残害之人,只有这样才能告慰天下!” 说到此处,朱允熥再也没兴趣去看孙家人的丑态,不耐烦的挥手,“拉下去审!” 孙家几人,又被拖了下去。 朱允熥能站起身,走到堂下,捡起地上的供词。 带血的供词,字字句句满是罪恶。这还是有名有姓能找到苦主的,那些没名没姓不敢声张的,说不定还有多少。 “把这些贴到城里,传孤的手谕,让城受难之百姓伸冤,可不记名。”朱允熥冷声道。 “遵旨!”傅让上前,马上让人去办。 /75/75245/2191388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