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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抗。 功高震主宜剪除,然忠臣良将难得,明晔帝明白这一点,他不想处死尹茂山,他只想将尹茂山与皇室牢牢地捆绑在一起,让他一直效忠,他曾将皇妹许嫁,尹茂山拒婚,曾将皇后的meimei许婚,他抗旨不遵,他声明,家有发妻不能遵圣命。 他将九五之尊的颜面置之不顾,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遵从圣意,从军十六年没有归家一次,甚至在发妻女儿被烧死后,得不到皇命许可便连回乡拜祭都没有。 前年,尹茂山上折请求横扫鞑子王庭,求得长治久安,作为帝王,他何曾不想长治久安,可是朝臣都不赞成,怕尹茂山率大军出境后,会在塞外自立为王,他也有此忧虑,遂下旨不允,并派了监军赴并州。 然而,如果以前还有些不放心,担心尹茂山造反,有杀尹茂山之心。现在他已完全明白自己这个担心是多余的。尹茂山灭了鞑子,平静地随着陈公公进京请罪,在离开并州前将虎威军交给资历尚且的一个新人将领,就是不想虎威军得到他的死讯后在有声望的将领的领导下作乱,这番苦心,他一看尹茂山请旨封一个从军一年的新人作并州督抚时便明白了,也许他喜欢那个新人傅晓楠,但这个安排,却绝对是站在国家的立场而非个人的立场上作出的。 那些请旨赐死尹茂山的人,有的是真的忠心,如吏部尚书房如晦、户部尚书高渊,怕尹茂山军权过重威胁皇权,有的是迫不及待想接手兵权捞取好处,如太尉崔岑、左相杜威…… 这些人加在一起齐齐施压,明晔帝着实顶不住了,尹茂山功在社稷,然而没来过京城,在朝堂中没有妻族父族母族同窗等任何关系,得不到高门望族的支持,出身却又是大富之家,不是乡野贫家,也没有寒门仕子方面的支持,虎威将士又远在并州…… 就没有办法赦免尹茂山了吗?明晔帝按按额角,觉得刚好转的头又痛了起来。这些天,那一个个出现在他梦里的战死沙场的战士,在无言地讨伐着他,如果他将尹茂山赐死,这些将士亡魂是不是就一直纠缠着他不放? “启禀皇上,尹茂山在天牢里写了一份陈情表。”殿外太监禀报。 陈情表? “呈上来。” 死硬的一脸慷慨赴死的尹茂山竟然上了陈情表请求赦免抗旨死罪!明晔帝从中看到希望,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紧绷多日的脸线条微微松驰,太好了!有尹茂山求生的陈情表,他可以拿来在群臣面前做做文章。 “陛下。”李公公低声禀道:“礼部郎中何子蘅在殿外求见。” 何子蘅?明晔帝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了,这何子蘅与高渊是同年进士,先皇时期科举,高渊是状元,何子蘅是第二十名进士,才高八斗傲气如牛,当过翰林院庶吉士,地方州官,性情耿直,说话不婉转,后来被摘了官帽,前些时高渊保举,自己又把他提了上来。 这人是高渊同年好友,不会也是来请旨要杀尹茂山的吧?明晔帝皱眉,拂袖道:“不见。” 李公公出去了,一会后又进来:“皇上,何子蘅不肯走,在外面大叫大唤,说什么尹茂山不可杀……” “哦。”竟然有一个不让杀尹茂山的,虽然只是个五品官,总是一个呼声。 “传。” 何子蘅年前获任礼部朗中,傅君悦进京,打听到老师在京城任职,自然是先登门拜访。 师生一番深谈,何子蘅从傅君悦口中了解到尹茂山的为人,再想想多年征战尹茂山立下的功劳,由不得义愤填胸,跑去找高渊请求其替尹茂山求情,高渊是忠直之人,听了何子蘅的说辞,便拉上房如晦来替尹茂山求情,只是因他们一贯的要求处置尹茂山,明晔帝误以为还是之前的立场,见都不见。 何子蘅性甚耿直,兼且将傅君悦视同亲子,见傅君悦为了尹茂山的事不远千里进京奔波坐卧不宁,高渊求见皇帝不接见,他也不退缩,不顾自己官卑言轻,就那样跑进皇宫求见,为了得见皇帝,还假意大声咆哮。此时听得太监尖细的长长的传字,不觉大喜。见了明晔帝也不废话,跪了下去就直接求情。 “皇上,尹将军虽是抗旨,然多年为国为民征战,功在社谡,请皇上允其将前功抵过。” 明晔帝哼道,“难道因为他功高,就可以抗旨不遵” “尹茂山此次行事确有差池,但皇上,若是此次不出兵,这仗还得打多少年?得耗去多少军粮兵力?怎可因此治尹将军抗旨之罪?尹将军为国为民,难道陛下不能特赦,安抚征战多年的虎威军的军心?” …… 何子蘅说了许多,明晔帝坐在龙椅上一动不动地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听着,在何子蘅讲完后,示意李公公奉上茶水。何子蘅讲得入神,端起来就饮,饮完了方才察觉,倒吓得忙跪下谢恩。 “你怎么对并州的一切很熟悉?”明晔帝轻轻地敲了敲桌面,他有赦尹茂山之心,那是因为尹茂山在朝中没有根基,若是尹茂山与朝臣勾结,又另当别论了。 何子蘅一惊,忙跪下道:“皇上,尹将军绝没有和臣私下来往,臣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臣的学生傅君悦刚从并州来京……” 傅君悦?这名字明晔帝还记得,他的目光投向那幅大渊山河图。陈公公说过,绘图人名傅君悦。 尹茂山有没有与朝臣勾结,是决定赦还是杀的关键。 “传傅君悦来见朕。” 75、共君沉醉 “草民傅君悦,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展袖,跪拜,叩首。 明晔帝出神地看着傅君悦,刚才,傅君悦远远走来,挺拔清秀的风姿,一袭白袍,不染尘埃,仿若冰雪的清爽之气拂面而来,竟使他恍惚间以为见到的是仙人。 “免礼平身。” “谢万岁。”再拜,起身。 明晔帝终于看清傅君悦的眉目,一瞬间呆了,精致如画,却丝毫不柔媚,眉宇间的淡定从容将那抹秀美转化为无边的清雅,他淡淡地迎着注目,漆黑的眸子平静无波,没有惶然,没有惧怕,没有故意的傲然。 “傅卿可有姐妹?”明晔帝愣神间,这么一句话冲口而出。 傅卿?陪同的何子蘅怔住了。 “草民仅兄弟二人。”傅君悦从容答道,对那声傅卿恍若不闻。 明晔帝幽幽长叹,那声叹息打在何子蘅心上,只吓得额头冒汗。 “傅卿对并州一切甚是熟悉吧?赐坐,讲来给朕听听。” 何子蘅听得这一句,不只额头,身上也开始冒冷汗了。御前赐座,这样的待遇,非重臣不能有的。 “谢皇上,草民斗胆,想先为皇上请脉。” “请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