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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嫁人。” 林雪茵高兴地说,手指在琴键上快乐地跃动着,琴声如泉水一样叮叮咚咚地 流出来。 四月的第一个星期天,林雪茵参加了羊子组织的一次野餐聚会,这是她第一 次接触这个圈内的人,因为陈洁和曹约翰都参加,她也就接受了羊子的邀请。 这是一个郊区公园,有现成的土灶和木柴,为野炊的游人准备的。黄炜的一 个做官的同学用他单位的面包车把大家送到公园里。 羊子几乎立刻后悔邀请林雪茵来参加这次聚会了,在车上所有的男人就开始 大声争论,话题都带刺激性,并且力求妙语连珠。羊子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因为 男人们想引起别人注目自己,这个别人不是她羊子,而是一声不响的林雪茵。 林雪茵和陈洁低声地说着话,不时浅笑一下,双颊艳若桃花,让男人看得眼 冒烈火。 “陈洁,”那个为大家提供交通工具的副局长说,“你要是再不嫁人,成了 黄脸婆可就不好处理了。” “这你甭cao心。” “嗨,我心焦呀。” “心焦?你不是有老婆吗?” “老婆不行,老婆是洗衣煮饭生孩子的,干不了细活。” “那您还真不好伺候了。” 后面有个男人叫: “陈洁,你伺候他不就得了。” “我?”陈洁扭过头去,“恐怕他还没那能耐。” “约翰爸爸,”有人问曹约翰,“你最有发言权了,陈洁是不是真那么厉害?” 曹约翰得意地说: “当然,不过谁让我是半个洋人呢。” 陈洁横了他一眼,大家又起哄: “陈洁,约翰爸爸实力如何?不过光有实力没有技巧也是白搭。” 黄炜像个社会流氓一样搂着羊子嘎嘎大笑着说: “我技巧最棒了。羊子说我是她所有男朋友当中最完美无缺的一个,羊子, 是不是?” 羊子用手在他那儿抓了一把,他笑得更响了。 林雪茵突然记起羊子对他的一个评价:一副蹲马桶的样子。当时她很奇怪羊 子对他的印象,现在他这笑声激起了林雪茵的反感,她觉着这个断语真是再恰当 不过了。她伏在陈洁耳边小声说:“你听黄炜笑起来是不是冲马桶的声音?” 陈洁格格笑着点了点头。 有陈洁在林雪茵的身边,所有男人的计划都落空了,他们发现这个女孩几乎 没有听他们的高谈阔论,而是一直像只小猫一样倚靠着陈洁的肩头,那神态根本 不把他们中任何一个放在眼里。 大家七手八脚总算弄熟了午饭。羊子和黄炜两个人跑到树丛后边去亲热去了, 林雪茵靠在陈洁身上,坐在草地中间,宛若一朵白色的小花。男人们坐了一圈抽 烟打扑克,不时向她们两人坐的这边瞟两眼。 “你生过小孩吗?”林雪茵突然睁开眼睛问,陈洁说没有。 “可羊子说你结过一次婚的。” 陈洁叹口气,说: “我不爱他。” “那……你们之间从来没有性生活?” 陈洁有些奇怪这个小女孩问起这种问题,但她还是说: “有。不过那是一场噩梦。我也怀孕过,在我那段日子里,他都从来没有关 心过我,到后来,孩子都有七个月了,他还打我。我受不了,就从他那儿跑出来, 一个人上了火车。到北京转车时,我肚子疼得不行,可当时身上除了一张车票, 我一分钱也没有。我知道可能要早产,我也很想有个孩子,可在那个年头,我是 资本主义的狗崽子,没人关心我,没有医院敢收留我。实在忍不住了,我进了厕 所,就坐在一张冰凉的石板上,看着鲜血汨汨地往外淌,我以为自己要死了,但 我很清醒,我对自己说:你不能死,你这样死了不清不白,为这样的男人死了也 不值。我就挺着,大冷的天,零下几度,我一身大汗,但我不哭也不叫,叫又怎 么样?哭又怎么样?孩子出来了,是死的,还是男孩。从此以后,我就再没回去 过,也当自己从来没有生过孩子,没有男人,没有结婚。一直到现在。” 林雪茵看着陈洁的脸,她的脸罩在一种冷漠的光里,使她看起来有些苍老, 但并不破坏她的美。 一个男人走过来,在她们旁边蹲下来。 “陈洁,讲什么呢?” 陈洁笑了笑,没答他。林雪茵坐直了些,她的眼光落在这个男人的脸上,他 是和她们一起来的,但一路上都没说话,只是听别人说,一个人淡淡的笑,一种 孤傲的男人的笑。 “小雪,这位是吴明然,搞社会学的。” 社会学?林雪茵第一次听到有这种学科,她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吴明然。 吴明然不自然地舔一下嘴唇,这个女孩真是太美了。他说: “一种边缘学科,仿佛什么都懂,其实什么也不懂。” 吴明然在她们面前显然有些局促,这使他看起来像个大男孩,而不是老师。 他傻呵呵地笑着,等陈洁开口。 林雪茵大胆地看着他,使他越发不安,其实林雪茵的目光虽然落在他脸上, 但这是一种游移不定的目光,她对这个看起来并不成熟的男人并无特殊的好感。 曹约翰被那群人赶开了,他哈哈笑着,跑过去,一屁股挤挨着陈洁坐在草地 上: “老婆,你们在说什么?” “再说!再说我拧你了。” 陈洁这样说的时候,完全是一副撒娇的少女的样子,她的脸上抹着两朵红云, 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曹约翰把身体靠上来: “来呀。” 陈洁拍了他一掌,他笑着对吴明然说: “老吴,你陪陪小雪,我和陈洁商量件事儿。” 说着拉起陈洁就走。 草地这一角只剩下了林雪茵和吴明然两个人,那边一群男人向这边看着,向 吴明然起哄,吴明然的脸红了。 “你也学音乐?” 林雪茵点点头,吴明然说: “我对音乐一窍不通。” 林雪茵浅笑了一下,仿佛安慰他,然后站起来,拍打着身上的杂草,说: “吴老师,你在这儿坐啊,我到那边去了。” 说完,一个人穿过草地,向一丛茂竹走去。林雪茵的背影看起来生动别致, 她走路的姿势就像是一种舞蹈,这给吴明然留下了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