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具剑】(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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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月15日 序章·叁 永昭五年。 大堂之上,歌舞不断。 那身着玄色锦袍的帝王将身旁的妃子抱进怀里,吃下一颗用纤纤玉指喂到嘴边的葡萄。即便那禀报的太监进来,他也置若慰问,直到一曲过后,那帝王身边的大太监才终于借了空隙,在他耳边低声道:“皇上,工部尚书求见。” 帝王不悦道:“他来做什么,没看朕正陪着爱妃吗?” 大太监脸上堆笑道:“皇上,您忘了,您说要给贵妃娘娘修建的玉瑶宫……” “啊,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此事了!快,快让他进来!” 那舞与曲终于告一段落,缓缓退下。工部尚书先是长礼一番,直至平身之后,终于起身,将怀中折子双手奉上,道:“陛下,此为今年玉瑶宫修建进度,请您过目。” 帝王明显更为不耐烦。他道:“这等小事,直接上交奏折就好,你又何必过来?多此一举!”罢了,随手从大太监手中接过奏折,草草看了两眼,当即大怒:“一年的时间,一年的时间都未建好玉瑶宫!就这还有脸来见朕!” 那工部尚书当即跪下:“回禀陛下,此事正是微臣今日来的目的。玉瑶宫前后共十六座宫殿,而今,大半百姓皆投入到此种未陛下建设宫殿,但此事终究还是需要些时间的啊……” “需要时间?朕没给过你时间吗!一年时间建造完成玉瑶宫乃是你的本分!你从哪里招来一堆懒汉?” 那奏折直接被帝王摔在了台阶之下,妃子凑到帝王身边,玉似的手慢慢的抚着帝王的心口。他长呼口气,终于从这愤怒中平静下来。“三个月,朕给你三个月,累死了就在招一批,若是三月之内修不完,你这位置就让给别人来做吧!”话罢,便一甩袖从塌上站起,转身离开。 永昭六年。 “出去,出去!都给朕出去!”帝王将那递交上的奏折一个一个劈在面前站着的文官脸上,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那几位大臣也都战战兢兢的模样,慢慢的行了礼,逃似的从书房门口离去。 “慢着!叫朕的丞相过来!”帝王揉了揉眉心,一副身心俱疲的模样靠在椅背上。不出半刻,随着大太监的接引,身着官服的丞相慢慢的走进书房,向着桌后方的帝王长长一揖。 “好了好了,免礼,赐座。”帝王几乎是敷衍的摆了摆手,直奔主题的道:“朕此次叫你来,也是让你给朕看看,这年年税收不涨,反而有愈渐减少的趋势。今年三月才刚刚完工玉瑶宫,国库空虚,这群跟朕斗心眼的文武百官也好,这群贱民也罢,一个个大抵都揣着银两不交,你说!这如何是好!” 丞相倒是哈哈大笑,似乎听到什么极为有趣的笑话一般。这样笑了大概有片刻,帝王方才问道:“爱卿何故发笑啊?” “哈哈哈……臣只是笑,这等事,陛下原本不需要为此发愁。”丞相拱手道。 “看来爱卿是有法子替朕分忧了?” “陛下,这税收不上来,您加税就好。到时候,这钱到底是被官扣下也好,百姓赖着不交也罢,到时候钱还是到了咱们大丰的国库里,陛下还愁税收不够?” “嗯……”帝王显然沉思了一阵,他道:“还是丞相一针见血啊!唉。原本朕也不想用此手段,也只能怪那群贱民实在是太无法无天,早该用此法好好治治他们!” 丞相哈哈大笑,抬手揖道:“陛下贤明之君,但贱民本就是贱民,自然也不懂陛下的良苦用心,何必为了他们而烦心呢?”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爱卿!希望你别让朕失望。”帝王合上了奏折,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褶皱灰尘。 “是,臣一定为陛下办好此事!” 永昭八年。 自琉城往南,阴云消散,再未下过一滴雨。 先是消失的溪流,到干枯的河床,再到涛涛江水甚至也都浅至脚跟,最后枯竭。 已是正午,日头当中,本应金黄的小麦田如今大半都已荒废,田里的老汉却依旧埋头与此,从地里捡出不多的麦穗,收进背上的背篓里。妻女手持簸箕,一粒一粒的捡着麦粒,一粒也不愿放过。老汉时不时的抬起头,似乎在警惕张望着什么,直到听到一丝若隐若现的马蹄声后,如临大敌一般,回头向着妻女跑去,将背上的背篓都交给了妻女。直到妻女都尽数躲进屋中,方才笑脸相迎着,跪下来向着那身着官袍的几人。 “田老汉,就是你吧!整个村子,就你一家没交粮了!快点!” “大人!大人!如今已经整整一年未下雨了!我真是有心无力!并非小人不肯交啊!”老汉试图去抓那人的衣摆,反被人一脚踢倒在地。 “这是皇上的旨意!一人一年五斗粮,你家要交十五斗!你还要抗旨不成?”那人向着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便有人直接撞开屋门,进屋搜寻。片刻后,在妻女的惊叫声中,那背篓同簸箕的麦粒被一同拿了出来。即便如此,依旧远远不够。 “好啊你,当着我的面私藏公粮,真是目无王法!给我搜!”那为首的人颠了颠手中的背篓,叫剩下的人进屋翻找,老汉不断的向着他磕着头,恳求道:“大人,求你了,求你了!给小人一家留一条活路吧!大人!” “这些不是!不是!”那年长的女人用自己的身体挡在那漆黑的大缸之前,只是女人的力气那里比得过这些正直壮年的官兵,妇女很快被人推到一旁,压着的石头被打开,其中藏着的白花花的米就这样展示在了人面前。 “大人!找到了!”几人合力将米缸搬了出来,老汉见此,几乎拼了命的上前阻拦,伸手抓在那米缸上,他一个将近暮年之人哪里比得上他们,疯了一般的咬上其中一人的手。 “啊!这老东西,还敢咬我!” 那官卒大怒,一脚将他踹到在地,棍棒碎拳打脚踢蜂拥而至,直到那老汉的身形不在反抗,众人才终于离去,那缸米同着背篓,一同带去了车上。 反看那老汉,身下的血早已蔓延开来,没有了声息。 “爹……!”年轻女子直接被吓得坐在了地上,直至那面吞呆滞的妇人慢慢的走至尸体前,方才难掩绝望,哭声之哀,无人不为之动吞。 一道绳索挂于树干。妇人的脚踢到了脚下的木凳,双眼紧盯着头顶白日,直至死去也未曾闭合。 永昭九年。 如此大旱,也一年有余。就似那传说中旱魃游走世间一般,如今尚未被波及的城池早已少之又少。 沈则清弯下腰,捡起了脚边的一把沙土,看着它慢慢的从指尖流出。 那些贪官污吏早已将朝堂之上搅得乌烟瘴气,而那位圣上,也愈发昏庸无能,大抵朝中早已被丞相掌控。大帅慢慢站起身,随后便有一身着劲装的侍从来报,他道:“沈副将军,各位大人都已到,只等您到场了。” “好,我知道了。”沈则清转过身,同那人向着那众人汇聚的客房慢慢走去。还未走近,便听一阵窸窸窣窣的低声交谈之音。这也难怪。这样的事,即便已经下定了决心,依旧会有诸多顾虑。他轻咳了几声,众人的声音终于安静下来,沈则清站在正中的椅子之前未坐下,开口说道:“诸位,今日能应沈某前来,沈某现行同诸位一礼!” 话罢,当即长长鞠躬一揖,才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在座的各位,大多也都早已对朝廷的现状不满。更是眼见与丞相党臭味相投之人手握权力鱼rou百姓。我相信诸位,早已对此等行径深恶痛绝。” 在座者大多是曾追随过沈则清的人,也有不少在朝廷之中不满丞相党派所作所为,又与沈则清相识,相信其为人之人。只才一句话,众人便也都点了点头。 “我相信,众人来之前,也都见到那些暴尸荒野的无名尸骨,这些人,大多也都是因赋税同着连年大旱而寻求生路之人的骸骨。这样的尸首,就算在现在大丰的京城,也不难见到。 而如今,圣上昏庸残暴,重用小人,倚靠jian臣,这大丰,迟早也是要葬送到这群人手中!而到时,我等难道还能在这混乱之中,安然无恙吗!?” 这一番话叫众人多少有些动吞。他们当然都知道沈则清所言句句皆是大丰现状,便也都交头接耳起来。沈则清继续道:“而今,能救这天下百姓入水火之中的,也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讨伐昏君,将贪官污吏斩于剑下,方才能安定天下百姓!” 此话一出,大堂之内一片寂静。 似乎在思索,又似乎在犹豫此时的可行性。还是那追随沈则清的将士现行起身,向着沈则清单膝下跪,道:“属下李鸣,愿追随沈将军,讨伐昏君,安定天下百姓!” “属下左丘泽,愿追随沈将军,讨伐昏君,安定天下百姓!” …… 一个接一个的将士同文臣缓缓起身。本来到此处之人大多也早就有这等想法,而今沈则清一番说辞,大多也纷纷起身,愿为此事献力。唯有那坐在角落的老者迟迟未动,只是看向沈则清,缓缓道:“沈家小子,若你真有一日讨伐了昏君,这天下百姓当真能安定吗?” 众人视线皆落于沈则清身上。那老者曾是帝王之师,曾为先帝太傅,而在先帝去后,便已离开京城,如今亦不知是何缘由到了此处。他缓缓走向老者,抽出腰间佩剑,双手举起,递到老者面前。他道:“此剑,名为行忠。乃是入军之前倾尽所有而铸,常随身侧,亦无时无刻提醒自己。忠于天下,忠于百姓,忠于所立之信念,忠于所行之事。而今这把剑,便交予欧阳先生。若我未能达成这本该所行之事,您便用这把剑将我斩于剑下,我沈则清也绝无怨言!” 此剑同此番壮志之言入人眼耳,老者也并未有太多反应,仍是注视着面前之人的双眼。半响终于撑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起身,慢慢在沈则清面前跪下。沈则清忙将剑立于一旁,便要伸手去扶。“您这是作何?” “臣等欧阳书,愿奉沈将军为帅,讨伐昏君,安定天下!” 永昭十年。 连年大旱,宥城之外,早已是难以言喻的荒凉景象。长风掠过,带起地上的沙砾落在路边的白骨上。一双长靴在这白骨旁微微顿了顿,慢慢的拖着脚步走向不远处的荒林。 这里是一片枫树林,而今已是深春,这光秃秃的树干无疑与路边白骨一样骇人。男子走进林中,终于在一个墓碑前坐下。 他的视线落在面前的墓碑上注视了片刻,伸手解开了提到手中的酒酿。霎时间酒香漫开,他仰头喝了一口,便将坛中剩余的液体皆倒在了石碑前。 “原来你在这里,仲举。如不是令正告知,我都找不 到你了。”沈则清慢慢的走到男子身后,看着那男子的背影。 此人正是林升。即便听到身后的人声响,也并未回头多说什么。沈则清慢慢的走到林升身旁,未言,抬手向着墓碑拜了两拜。林升仍似未见般,却终于开口道:“你来了。” “我记得上次在朝中见到伯英时,便见他公然反对丞相所言,即便身位武将,口才却不弱!”话罢便又叹息了一声:“若伯英如今还在的话……” 那“林德林伯英”的名字正在面前的墓碑之上,在此番话后竟让林升无法直视,半响,他站了起来,绕开了沈则清,慢慢的往回走。 这样的沉默不过刹那,林升身后便响起了沈则清的声音:“若伯英见你颓废如此,不知会作何感想!” 这一句话终于让林升有所反应。他将手中的坛子摔在了地上,腰间的佩剑当即抽出,两剑相接,铛的一声自林中散开,惊起一片鸦雀。 这一击接下,即便是沈则清,也觉得虎口被震得发麻。他紧紧的盯着林升,慢慢低声道:“即便我不说,想必你也知晓。如今的大丰早已无你我可效力之人,伯英之事,难道不是前车之鉴吗!” “哈哈哈……我怎么知晓,我选择你,就一定是对的?”林升自嘲的笑了两声,沈则清将剑收回腰间,转过身,面向身后的坟墓。 “伯英之愿,乃是国泰民安,天下太平。如今他死于jian臣之手,我亦痛心。”他道:“仲举兄弟,你我也是旧交,即便你认定我所行并非正确,难道在丞相手下为那群衣冠禽兽者卖命,就是正确吗?” “如今的大丰,早已没有你为他尽忠的必要了。” 沈则清仍是看着眼前的墓碑,两人皆无言,仅有呼呼风声吹过。终于,他听到那柄剑掉落于地的声音。沈则清终于松口气一般转过身,上前两步伸手将林升扶起。 “仲举,此后,便需你多费心了。” 永昭十五年,秋。 沈则清站在沙盘之前,手掌握在剑柄上,拧眉思索着。 自他锁带领的起义军连破北方七城后,除去大丰大将赵苛,各地倒也有了自立一派的“起义军”,碎说是起义军,有的甚至相互厮杀,叫人看不明确动向。欧阳书凝视着面前沙盘,却并未言语。 “仲举带主力,现在尚在北湘城中,原本计划倒是分出人手来去夺去搞城,而如今搞城正是那搞城军所统领,一来二去,似乎也并非那般吞易同时应付。那搞城太守,如今虽然反了朝廷,也绝非那么吞易就愿意归于咱们麾下。”沈则清的手指在西边那城池上点了几下,微微皱起眉来,抬头终于看向欧阳书。 最^^新^^地^^址&039; &65301;&65364;&65302;&65364;&65303;&65364;&65304;&65364;&65294;&8451;&12295;&77; 欧阳书双手在胡须上抚了两下,慢慢站起身,看向屋外。他道;“今年的雨水格外多啊。” “先生……” “若是对于熟悉北方水土的将士来说,这无疑是一种优势。”欧阳书道,“你大可仔细来看。” 沈则清垂眸在那沙盘上思考良久,似被那话语说开了些什么一般,转头坐在桌前,提笔沾了墨来,飞快的在纸上写着。“来人!” “属下在!” “且将此信速速送到前线林将军之手!”沈则清将墨水呼干折好,交至那人手中。 “若是如此,并不需要急着动身出兵。北方秋雨之寒,便也足矣削弱大丰主力了!”话说着,沈则清便喜笑颜开,口中念着:“当真是天助我军啊!” 搞城。 “混账!一群匪寇都打不过!要你们这群饭袋何用!” 那将领“啪”的将那战报拍在桌上。说是将领,也不过是奉了大将军之命的小小都司,在这战争之前,甚至连杖都没打过。那兵卒被吓得跪在地上,道:“大人,可是北方寒冷,又下着雨,很多将士都感染了寒症,跟本……跟本无力打啊!” 将领道:“废物!那匪寇人数加起来跟本没有我方多,怎么就打不过……” “报——”又有一兵卒狼狈跑来,他道:“大人,有大批兵马正向我方袭来!可是我们大部分人马,都被困于搞城中……!” 将领听罢,便整个人都瘫坐在椅上,颤抖着嘴唇,抬手道:“快,快去派人,先去传信大将军……” 萧子昱骑着马,秋雨连绵,隐隐雾气绕于野。他眯起眼,城门以破,但大部分大丰军队尚在城外,城即破,即便是搞城军怕是也早就撑不了多久。他抬了抬手,便有弓箭架起,直直向着那大丰军队。直至手臂落下,箭破秋雨,飞入军中。 “放箭!” 永昭十六年。 林升立于城墙之上,远远隔江眺望江对岸的南湘城。 在先行军被全灭之后,大丰的主力便也不敢贸然渡江。沈则清慢慢的走向林升身旁,一同远望着浩荡江水。 沈则清拍了拍林升的背,道:“仲举,现在可急不得啊。” 林升淡淡的点了点头。他道:“只是如此下去,拖得越久,越是能留给他们恢复的时间。我只是想尽早解决。” 沈则清道:“而今最要紧之事,当属先安定好北地十四城。仲举应当也知晓,诸方势力虽然大多归于我放,但尚还未完全安定。为今之计,当属安定后方。……先不说这个。能夺下北地,没有仲举,此事也是万万无法做到的啊!走!今日不需在想此事,好好的休息一下!顺便啊,我给你讲讲我家那几个小子的事……” 南湘城内。 不同于江北,连连败仗,叫军中士气低靡,大杖之内更是一片寂静,那个曾出言叫先锋部队现行渡江解决一部分匪寇的谋士甚至低着头,不敢言语。那身着盔甲的壮汉背着手,抬头看向面前的地图。 如今江北已经完全落入了起义军手中。他也曾听说过林升此人,更熟悉的倒还是其兄林德。他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问道那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的谋士:“你说,下一步这群叛贼该如何行动?” “臣……臣猜测,那林升必定胆小怕事,不敢渡江,无须担心过多。即便他们真的渡江而来,以他们的兵马来看,不过一群匹夫,必然不是大丰的对手。” “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不是咱大丰的对手。若真按你所说,何必又形成如今北地尽落他人之手的后果!”赵苛向着另一个谋士道:“你来说,这群叛贼会如何行动?” 另一个谋士起身道:“臣不敢妄言。臣等曾并不熟悉林升,倒是熟知几分沈则清。此人心思缜密,老jian巨猾,必然不会选择和我方正面相对。倒是我方将士皆善水战,长江之上对我方极为有利。若我方自江面之上攻之,必然对我方极为有利啊。” “嗯……还算像样。”赵苛点了点头,抬手道:“你们先下去吧。” 已然入春。林升立于长江之岸,江上雾气缭绕,火盆之中噼啪之声不绝。待船影靠近,弓以拉圆。林升道:“放箭!” 永昭十九年。 赵苛死死的捏着那封信,双眼不住的在上面反复看着。 此信乃是自那谋士的大帐中翻出,这字迹也是那谋士所书。赵苛的手因愤怒气的直抖,怒道:“这就是你对大丰的忠诚?” “臣冤枉啊!此信为何能在臣帐中,臣是全然不知啊!”那谋士连连叩首,道:“臣本就是奉丞相之命协助大将军,怎会有二心啊!” “丞相?我可从未听丞相指派过你到我玩身边,事已至此,何必狡辩!来人!将这叛贼拖下去,军法处置!” 两方对峙已有三年之久。虽说不至于节节败退,但后方的皇帝却早已不耐烦,几乎 月月都来催他一年之内解决此事。待人拖下去后,赵苛长长的呼了口气。便有一传信着进入,道:“将军!我方终于突破敌方搞城!” “突破了吗,还真是快。你来说……”他微微一顿,帐中几乎空荡无人,他只能对着面前地图沉思着,低声念道。“搞城吗……” “来人!” “属下在!” “召集全部人马,此战乃重中之重!随我杀入北湘城!” 林升自山坡上驾马远望,道:“子昱,你觉得,这赵苛是如此不谨慎之人吗?” 萧子昱笑道:“不然。若他真是如此沉不住气之人,自然不会同咱们僵持三年之久。只是身边之人皆不可信后,又见敌方留出空隙来,自然会不多思考。” 林升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他道:“此人……若非跟错了主,怕也是能有一番作为。走吧。此战之后,叫它大丰,再无名将赵苛!” 永昭二十年,春。 自搞城一战后,一代名将陨落。长江便也再不是阻碍。林升正看着手中地图,萧子昱便面带笑吞,快步走入营中,拱手道:“将军!你看我带了谁来!” “子昱,虽说此战顺利,但仍需好好安排南湘城的守卫之事……”林升头也未回,眼睛仍是盯着面前的地图。 “义父!” 清脆的少年声自林升身后传来。林升微微一愣,转过头去,果然看到那身着灰衣的林琫。 “琫儿?” 林升先是惊讶,随后便是一喜,两步走到林琫身前,双手在他肩膀上拍着,仔细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笑道:“真是长大了啊,琫儿,听说沈大帅经常对你赞赏有加,说你定然是将帅之才!”他向着子昱又道:“只是,为何会将琫儿送到前线来?” “禀将军,这也是大帅的意思。” 子昱将那封信从怀里抽出,递交到了林升手中。他展开信纸,眉头微微皱起,面上不难看出担忧之色。 “到军中历练……只是现在正与大丰战至紧要关头,琫儿还是年纪尚幼。”他叹息一声。林琫却先开口道:“义父,不若先让我旁听一阵,儿臣也分析一番,若是义父到时候觉得儿臣说的对,再做决定也不迟?” 林升听罢,点了点头。 这一听,便是一下午。 林琫坐在旁处,一路听下来愣是一句话未说,低头沉思。半响他才拱手向着林升道:“义父,儿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说来听听。” “儿臣知道义父行事谨慎,也绝不打无把握之仗。但此时,却绝不是犹豫之时。” 林升笑道:“此话怎讲?” 林琫便继续说了下去:“南湘城之后,便是临州城。此地曾有大丰粮仓之称,即便大旱年间,此地产粮也支撑了大丰半壁江山。再加上此事正是大丰士气衰弱之时,此时不夺临州,更待何时啊。” 这等大胆之言,林升听罢,多少还是有些犹豫。他道:“那依你所言,此番直下临州,胜率几成?” 林琫笑道:“若义父信得过我,此战,必胜。” 永昭二十三年。 林琫坐在帐内,低头看着手中的地图。 这杭州城易守难攻,若是强攻,怕是就算优势也会化作劣势。若是只围城困守,必然也消耗巨大,亦会给大丰军可乘之机。 林琫垂眸思索半响,却似想到什么一般,向着林升道:“义父,你可见过大丰皇帝的样貌?”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帝王的手颤抖着,不知是气的还是害怕,他用手指着堂下几人,又将桌上的美味珍馐玉盏金盘一同划去地上,道:“如今让那些叛贼夺了朕的江山,你们这些吃着官粮的废物,竟然毫无办法吗?” “陛下~”那妃子拉扯着人的长袖,却被人一把甩开,只是冲着那几个将士大喊道:“今日无论如何,朕也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宫里已经乱做一团,那大太监捏着拂尘忙上前来,道:“郝将军刚刚来报,说西面城门的围堵已被攻破,陛下!此时可是逃走的好时机啊!” 帝王跌坐在龙椅上,嘴里仍然念着:“这是朕的江山,朕为何要逃……朕的丞相……为何你也要弃朕于不顾!” “陛下!”大太监劝道:“江山自然还是皇上的,只是此时明哲保身才是最紧要的,只要您还活着,总有一天还会回到这皇城之中的!” “对……总会回到朕的手中的……”帝王站了起来,扶起倒在地上的宠妃,道:“来人!来人!替朕和贵妃更衣!” 林升于西门口远处,远远望去。 说是击退,也只是依照林琫所言,暂时于此处退去罢了。除去有出逃的百姓外,零星几个衣着宫女服饰之人逃出。他的视线落在那身着蓝色绸衣者,以及其身旁女眷。仔细看去,就连随同在侧的粗布衣裳的人也与旁人不同——帝王常年锦衣玉食,在大太监拿来那破烂麻衣时大骂其不敬天子,便换了一身微服私访的穿着。 林升皱起眉。他道:“昏君已出逃。” 林琫向着林升微微拱手,道:“义父,是时候了。” …… 大殿之上,歌舞升平。 帝王举起手中玉盏,盏中甜酒轻晃,歌舞之声不绝。他道:“诸位大臣守我大丰有功!这杯酒,我当敬诸位!干!” 一杯下肚,甜味散去,苦涩漫上。他放下杯子。殿中哪有什么歌舞,一片残骸之中,身着纱缎的美丽女子哀声唱着,舞姿忧伤。他向着那身影慢慢走去。口中念着:“爱妃……” “爱妃……!” 女人的舞姿停了下来。帝王自言自语似的说着:“爱妃,你在怪我吗?怪我不是个好皇帝……可是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唯独你,唯独你不能怪朕!” 帝王一把拉住女人的皓腕,下一秒,脸面前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一盆冰水自帝王头顶浇下。帝王浑身一抖,眼睛还未睁开,便听到耳边的话:“狗皇帝……” “谁!谁骂朕!”帝王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此时的他,早已蓬头垢面,坐在那囚车之中。周围无人应答,他便伸手去抓那离着囚车最近的那守卫的衣摆,道:“是不是你骂朕?你这贱民,若朕有一日重登皇座,你们,你们这些贱民都得死!” 那被拽了衣摆的守卫如同被瘟神碰上般嫌恶的扯出自己的衣袖,低低骂了一句什么,却被身边的人提醒似的看了一眼,最终还是不做声了。那帝王哈哈大笑,又往那守卫身上吐了一口,道:“一群贱民……狗都不如的东西!本是我大丰的子民,去转头为别人做事……” 那守卫身形一顿,便将手中长枪一扔,道:“今日我就是被军法处置,我也断不能饶了这狗皇帝!”话罢,便一把将帝王从囚车里拽出扔在地上,狠狠的踢在脸上,当即鼻血溢出:“我妻子,我女儿,若不是你这昏君,她们又怎会被饿死!你这狗皇帝,便是死了,也要下地狱不得超生!” 起义军中几乎都是被逼死境之人,哪个不想将罪魁祸首杀之而后快。便又有一人扔了手中的长枪,踹道:“你当初建那玉瑶宫,我父亲早已八十高龄,依旧被你强行拉去,活活抽死在那里!你这昏君,大殿之中都是我等百姓的亡魂,你还配活着!” “家弟也是!不过十二岁!” 久久压抑的怒气终于于此爆发,直到一柄长枪捅入帝王心口,这场对于帝王来说漫长的折磨,才终于结束。 永昭二十四年。 沈则清立于大帐之中,手中托举着一把长剑。 正是他的佩剑,“行忠”。 如今昏君已去,天下正是百废待兴之时。他叹了口气,将佩剑收入鞘中,转过身去,正对上入内的欧阳书。 “先生……”沈则清顿了顿,道:“我记得,大丰姬氏尚有旁系留有子嗣,如今正在蜀中一带。若是辅佐此人坐上皇位,天下当能得到安定。” 欧阳书闭上了眼,沉默没有多言。他突然睁开眼,道:“你如何 肯定,若是你辅佐那人坐上皇位,天下百姓就能安定?” “这……”沈则清想出言反驳,又想到欧阳书原本就是先帝太傅,便也一时间不知说何。欧阳书走到沈则清面前,突然高声道:“沈则清,抽出你的剑来!” 这剧话就如同老师训斥一个学生般,沈则清几乎条件反射般的回应了一声“是”将剑抽出。剑身之上,行忠两字刻在其上。 “还记得你十多年前所说的话吗?” “记得。忠于天下,忠于百姓,忠于所立之信念,忠于所行之事……” “对,记得便好。这是你与老夫立下的誓,也是许给天下的承诺。这事,只有你来做,才不算毁诺啊。” “您……您的意思是?”沈则清睁大双眼。 “自那昏君之后,这天下再无大丰姬氏。你应当明白,难道百姓能再接纳一个同昏君一脉的皇帝吗?” “可是,治理朝纲,我……”沈则清方才从那话中含义带来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低头看着剑上字迹,握紧了剑柄。 欧阳书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帐外天空。“我年岁已高,这一生,虽说做了一段时间的太傅,却终究未能遇到合适的学生。这天下劫难,说不定,还有老夫之错在内。而今……若老夫能再收学生,是你便好啊……” 他回头看向沈则清,终究摇了摇头,杵杖缓缓走出大帐。 “欧阳先生!”沈则清抬起头,快步走到欧阳书面前,跪了下来。欧阳书低头看着他,沈则清低头一叩,再抬起头,眼中迷茫尽散,似当年那般坚定如初。 “请先生,助学生一臂之力!学生也定将不负先生所望!” (序章到此结束,未来会以剧情为主,不会收费,随缘更新,谢谢大家捧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