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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起凛冽的光,他眉峰如刀削,冷淡问:“我赶时间,你什么事?” 周义也不客气,“任琴是不是在你那儿?!” “不是。”程烨看着面前的人,浮夸、自大、还有少年儿没褪去的稚气。 张口闭口都是年少轻狂。 温室里永远养不出参天大树。 陪着他在这儿演情深深的戏码,浪费时间。 “他奶奶的!”周义最看不惯这小子目中无人的样子,一把扯过程烨手边的东西,看了眼,双目都要冒出火花来。 “这是什么?”他目呲欲裂,一把将东西扔到路边,里头“自由度”牌的卫生巾一包包跳出来,被污水染的到处是黑点。 “你他妈屋里是不是藏了女人?是不是任琴?!”周义像是蓦然间犯了狂暴症,手里拿着棍棒一步步朝人逼近。 程烨没后退。 目光只在脏兮兮的姨妈巾上顿了几秒。 他眸光始终恹恹,却陡然想起那丫头苦着脸站他面前的模样。 “老子说怎么给她打电话一直不接,然后就关机了,原来是背着我偷人来了!你他妈给老子——” 周义手里的棍棒一下就要砸过来,声音却猛地戛然而止。 短短几秒时间,他看见面前的人额间的眉动了动,电光石火间,程烨臂间一抬,只一刹那,他用力握住他的棍棒,飞快一拧。 周义手臂一僵,衣领就被人狠狠拽住,轻而易举地往上一抬。 他脚离地,有些慌乱的四下挣扎:“你、你要干嘛?!你放开……” “……” 周义看见了他的眸子,登时没了声。 自暗黑的额发间缓缓显现,那双飞扬的眼里带着十万分的狠辣,如冬日里深幽无尽的黑湖,很淡很淡的瞅了他一眼。 那一眼,令人坠入冰窟。 程烨松了手。 周义双脚落地,腿一软刹那间跪了下去。 他微微抬头,见到面前一身黑衣的男生,像是完全变了个人,目光里闪着黝黑的光,冲他很轻很轻的勾了勾唇角。 他的手边,一瞬间闪了丝白光。 然后他就听到程烨很邪地笑了一声。 “少他妈来招惹我,这把刀,可是杀过人的。” 你可曾听过炼狱之音。 那一瞬间,他以为他落到了地狱…… * 程烨抬脚走了。 胡同里恢复了一贯的冷清。 楼道里很黑很黑,二楼的黑影动了下,声控灯亮起,纪烟的五官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她微微眯了眯眼,盯着程烨走远的背影,唇边勾起很浅的笑。 终究是……要还手了啊? 这样是不是证明,他对生活有了那么点期待? 几秒之后,灯灭,女生发梢微扬,隐入黑暗中,悄无声息地往楼上走去…… * 程烨重新回来的时候,阳台那头水声哗啦啦的响。 他把东西放茶几上,很淡的说:“东西买来了。” 纪烟此刻已经换成了粉红色的蕾丝睡裙,身后黑发简单扎起,光裸的小白腿露在外头,有些气鼓鼓的抱怨:“你回来的好晚哦,我都饿了。” 他走近几步:“冰箱里有泡面。” “那个太不营养啦。” 程烨瞅她一眼。 又饿又挑,活该饿死。 他走近。 见到女生把染上血渍的床单一股脑扔进了盆里,倒上洗衣液,浇着热水,气恼的搓几下,血渍不但没掉,她那白嫩嫩的手掌倒是红了一大片。 纪烟瞬间皱眉了,娇滴滴的大小姐也许是第一次做这种家务活,委屈巴巴的看他,嘴唇动了半天,说:“程烨,你这洗衣液过期啦?根本洗不干净啊!你看!” 盆里的水被染红了个遍,印记也没掉,她脸颊发梢上都是水珠,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溅上的,甩来甩去。 全落他身上了。 “别乱甩。”他扬起手臂擦了擦脸,蹲下身去看洗衣液。 日期新鲜,他还不至于穷到用过期用品的地步。 “让开。”他站在她身边。 纪烟主动给他让位,低下头去瞅那瓶洗衣液,软嫩嫩的细腰对着他,扭来扭去。 程烨下颌一紧,收回目光,专注在手上的动作。 他懒散的掀起眼皮,把床单简单拧了拧水捞起来,盆里的热水倒掉,放了盆冷水,再把床单放进去。 秋冬的天气,阳台上风大,冷水已然很冻手,他像是没知觉似的,五指修长,浸入水底,没有反应。 “你冷不冷?”纪烟起身来,没头没脑的问一句。 程烨淡淡摇头,过了会说:“你要是冷就先进屋。” “不走嘛,我要看着你洗完。” “……” 他不想接话,兀自在印记处撒上点盐,用冷水泡了会,血红色已经淡了些。 十分钟后,他开始抹肥皂,然后用手淡淡搓起床单来。 纪烟像个好奇宝宝样,去厕所换了姨妈巾就一刻不停的守在他面前,看他面无表情的洗床单。 男生目光专注,内收外扬的桃花眼收起锋芒,专心致志的看着手里的东西,瘦削的背饶是在做事时也挺得很直。 他博唇抿成一条线,眉间少有的平顺无皱,那样一双修长分明的手,拧着床单来回揉搓。 还是洗她染上血的床单。 她心头有瞬间的荡漾。 程烨,你还疼吗? 她刚才其实差点没憋住的是这句。 待她回过神,程烨已经洗好最后一处,捞起床单,手掌用力,水柱开始往下滴。 纪烟有些不可置信,凑过去扒拉着看:“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完全洗干净啦?” 见着上头图案整洁如初,她如释重负的吁口气,突然又抬头。 女生桃花眼瞪得圆圆的,微张着唇有些怪异的望着他,眨了好几下睫羽。 “怎么?”他被看得芒刺在背。 “程烨!”纪烟突然皱起眉头很严肃的喊他:“你怎么会洗这个洗的这么娴熟?” 她黑漆漆的眼珠转了转,想到什么,不可置信道:“你不会以前也帮其他女生洗过吧?!” 程烨后背一僵,五指深深陷入床单里,指尖泛白。 他以前哪会帮别人洗床单,要论养尊处优,恐怕以前的他,比她还犹过之而不及。 那年,那间屋,满室鲜血,手上、脚上、衣服上、头发上,全身上下,渗透入五脏六腑。 都是无尽的血腥味。 他冲到花洒下一遍遍的冲洗,魔怔似的将皮肤都搓破了皮。 逃不掉,恐惧和无力如绝望的藤蔓一点点缠绕心扉,无处可逃。 他曾经是这样过来的啊…… “……没有。”他狠狠阖上眼,将过往云烟盖住,掩住下颌颤抖。 他抬手去拿衣架,将床单铺开晾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