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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雾红着眼瞪向他,哑声道:“你故意的?” “我只是想要一个符合身份的房子。” 顾执面无表情,仿佛只是说着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整个A市,只有这栋最合适,况且凶宅往往很便宜。” 他迎着他的目光。 又补充。 “特别是那起案件的凶宅。” ☆、8.第 8 章 这栋宅子,是A市人民避之不及的凶宅。 母亲喜欢森林与花园,父亲婚后便在城区后的林间买了块地,按照母亲的喜好一一打理,成为一处相当隐蔽的居所。 在那件事发生前,这里也曾是个热门场所。 无数阿谀攀附的老板几乎能把台阶都踩断,礼物更是堆成了山,院子里的花草喷泉,也全都是有佣人每天打理的。 可现在呢? 现在,庭院里娇贵的花大都枯死了。 喷泉池里满是泥污与苔藓。 常春藤的叶子繁密缠绕的铁栅栏后,只有杂草异常茂盛。 将一切过往都掩盖得严严实实。 “这四年,你就当是场离家出走。” 顾执的声音严肃冷淡,已经没了先前的温和。 “现在,是时候回家了。” 手下打开了吱嘎作响的铁门。 沿着已经被杂草覆盖的小路,他们来到房子前。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天空一直灰蒙蒙的。 空气中满是潮湿的霉味。 四年前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的天气。 他与一群狐朋狗友玩到很晚,一直要到凌晨两点才回家。 为了避免被父母抓包,他故意放轻手脚,慢悠悠地走过庭院,来到小门前。 那天的风很大,天空沉闷,恍惚随时都会下雨。 他从小门的方向看到大门半开着,却没有亮灯,不免有些怀疑。 母亲向来小心仔细,绝对不会在这种天气开着大门,可如果是父亲发现他夜半未归,故意开着大门表示生气,那也应该要亮灯等他。 有种不安的预感在胸口蔓延开来。 几乎是本能驱使,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大门前,往里面张望。 见他不说话,顾执招手,让手下打开了大门。 老旧的门锁咔吱一声被转开,带出铰链沉痛的哀鸣。 在大门半开的那一刹那。 在光线透入屋内的那一刹那。 陈雾急急后退一步。 却被顾执牢牢抓住了肩。 “逃避了那么久,是时候该正视这里了,我的小少爷。” 并不是不能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 可他不能放任他逃走。 顾执垂眸,语气冰凉生硬。 “你难道想不起来,那天在这里看见了什么吗?” 他看到了什么呢? 朝屋内张望的时候,他什么都没看到。 可他已经闻到了。 他闻到了那股浓烈的血腥味,饱含着万分凶狠与戾气。 与空气中的潮味相结合,酝酿出近乎腐朽的恶心感。 屋内过于昏暗,他不由向前迈进了一步。 乌云似乎是理解他的想法,猛地落下一道惊雷。 在暴雨来临前抢先穿过屋内的彩绘玻璃。 一瞬间,将屋内的一切照得透亮。 那瞬间,他看见了楼梯上残缺的佣人尸体。 看见了满屋满地的血污。 看见了大厅正中央,用数十断肢拼凑出的巨大V字。 他抖着声音,几乎就要喊出来。 可手还是抢先捂住了嘴。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渐渐能看清大致的轮廓。 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眼睛更迅速地在这一片血腥中寻找父母。 在第二道雷落下的瞬间。 他终于看见了自己父亲的脸。 可那是随意被丢弃在一旁,满脸血污的头颅。 他颤抖的声音终于冲破手掌。 “爸——!” 屋内无人回应。 他再顾不得其他,当即冲了过去。 然后,他听到“吱呀”一声门响,似乎有谁已站在了他身后。 地上的血浸湿了他的鞋底。 他僵硬转身,下意识侧开了先前的方向。 冒着寒光的刀刃,在下一刻砍向了他先前的位置。 可他终究只是个高中生。 即便靠着预感躲过了这一击,却再也躲不过对方第二次挥砍。 在胸口迸发出巨大温热感的前一刻。 他伸手狠狠拽住了对方的衣服。 “呲啦”一声。 撕下一块碎布。 随后,他便因摔倒时的脑部撞击而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来,已是一个月后。 那时,以叔父为首的一干亲戚动用关系,费尽心力,早就买通了各个部门,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将他家的财产一扫而空。 那时他差三个月才满十八岁,还一直昏迷不醒。 也不知是医生被买通了,还是他伤得当真有那么严重,不过短短一个月,叔父就伪造了遗嘱,重开了股东大会,并得到了他的监护权。 可他们并没有真的照顾他。 连演戏都不肯。 在他昏迷期间,没有任何一个人肯给他付医药费。 听说还是一位父亲的旧友不肯放弃,出了大价钱,拼命给他灌了不少强效药剂才醒的。 不过在他苏醒后,这人便人间蒸发了。 可能是怕惹麻烦吧,他不但没有留下姓名和联系方式,还仿佛急于撇清似的,立马断了医药费。 那夜的伤,最终结成一条长长的刀疤。 从他左肩一直蔓延到右腰。 伤口虽然很长,却不算很深。 所幸他那一侧身,令凶手砍得偏差了些,没有伤及脏器。 这才能被救下来。 他醒来时已是五月底,六月就要高考,叔父那边连门都不让他进,更勿论给钱。 倘若不去考试,他也付不出复读的学费。 那他就更不知该怎么办了。 凭借银行卡里最后那点钱,他强撑着复习几天,勉强上了考场,最终落得个垃圾大学,才成了如今的局面。 屋内已经被清洗干净。 丝毫看不出任何凶杀痕迹。 可陈雾却觉得自己仍然能闻到那股血腥味。 仍然能看到满墙满地的血。 仍然感受到胸口伤疤的灼痛。 要不是被顾执强行扶住。 他现在已经站不直了。 “你明知道我当年在这看见了什么,居然还要带我住进这里?” 他愤恨咬牙。 “电视报纸难道没告诉你,当时我家什么样吗?” “那你就准备这样逃避一辈子?” 顾执收紧他肩膀,冷冷出声:“这四年你一直在逃避这段记忆,所以才会堕落下去,既然选择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