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32
食指在唇前,小李噤口,他垂下眼,手指穿过发间,慢慢抚摸沈平格的头发,他只是想让沈平格睡个好觉,其他什么也都不想了。 签了病危通知书,那应该就是很严重了。连燕想起那个鸡汤话,说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看来鸡汤也是正确的。连燕心不在焉地碰沈平格的睫毛,嘴唇,突然想——沈逸明死了怎么办? 连燕被那个可能性吓到了,慌里慌张地想要去除那个想法,呆呆靠着椅背,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开始想起沈逸明对他多好,沈逸明把他从肮脏的家里救出来了,给他吃牛排,还带他去剪头发。他却还不听沈逸明的话,沈逸明甚至还求过他!求他和沈平格分开,他脑子冒出好多想法,疯狂的,伤心的。 甚至想,如果沈逸明没事儿,让他和沈平格分开,那他会答应……连燕仅仅是想了想,就开始又难受,甚至呼吸不过来。 沈平格没睡太长时间,醒了后,连燕又固执地拉他去吃饭,沈平格犟不过他,只得跟着去了,时间有些晚了,也就一家板面还开着,连燕在对沈平格这方面倒是格外肯花钱,一碗板面加了一个鸡腿和鸭腿,要加鸡蛋的时候被沈平格拦下了。 “吃不下了,”沈平格有些无奈,“这些够了。” 等他们吃完饭,才到了ICU探看的时间,要穿上特定的无菌服,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时间只有死板的五分钟,连燕第一次踏进那个白色的监狱里,闻不到里面的气味,沈逸明躺在白色的床上,仪器在“滴滴”地响,眼睛半睁着,连燕看到了他脸上的伤口,莫名想哭。 他说:“平格……” 沈平格的声音透过面罩传出来,含糊又不清晰,他俯**子,说:“我们都在陪着你,你好好休息。” 沈逸明摇头的弧度很轻,几乎看不见,连燕想去摸他的手,却不敢,怕伤到沈逸明。 “下次……肯定不喝酒了,也系安全带,”沈逸明声音沙哑,虚渺,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气,“可疼死我了……” “你好好养病,我等你出来,我明明给小李说过,让他看着点你喝酒,你怎么还喝这么多,”沈平格说,顿了顿,“你好了的话,就让你再喝一次。” “你要活下来。” 这是对他最高的要求了,沈平格只是说,让他活下来。 “还剩两分钟。”医生提示说。 “遗嘱在公司的保险箱里,密码是你的生日数加起来……加起来,和名字缩写,”沈逸明又闭上眼,呼吸罩上水雾浓厚起来,又说,“记得看……” “我不会看,你自己拿出来给我,”沈平格直起身子,看着他的眼睛,“除了你亲手给我,不然我不会承认这个遗嘱。” 时间到了,沈平格走了出去,走得很快,好像在逃离什么,连燕还没有来得及同沈逸明说话,只是遥遥回头对视一眼,银白色的门又将他们隔离开。无菌服脱掉,摆在一边了,连燕一抬头,看到了沈平格通红的眼眶,他说:“你先不要过来。” 连燕的脚步止在原地,看着沈平格走进了楼梯间,关上了门。 那里曾经是他躲藏的圣地,是他叛逃酒精和死亡的圣地,沈平格也进去了,他会做什么呢?连燕听他的话,不过去,只是背对着墙站着,侧目看探视屏幕,沈逸明在里面闭上了眼,那一条伤口从下巴蔓延,剩下的部分被被子遮挡住,但神情像在睡觉。 一切没那么糟糕吧。连燕觉得自己的生活已经是一团糟了,都说物极必反,那糟糕那么多次了,该迎来白昼了,他强迫自己保持着一种乐观的态度,防止自己崩溃掉。 沈平格比他累多了,连燕在学校上课,他在医院外面的走廊里拿着笔记本电脑写作业,打电话,接电话,和同小组的人讨论作业的事情,连燕在外面的银白椅子上坐得屁股疼,还帮忙给沈平格按摩太阳xue,沈平格朝他笑,连燕确定这是真切的笑。 只是吃饭习惯实在是不健康,沈平格时常忘记吃饭,第四天的时候甚至把早饭和午饭都忘记了,要不是听着肚子响声,连燕或许信了他“好好吃饭”的谎话,让他去吃饭,答应他自己在这儿看着,不会出事儿。 “那我去吃饭,半小时就回来,”沈平格站起身,揉揉他的头发,“你好好写作业。” 连燕乖乖地点头,目送他离开。 几乎是离开了没两分钟,连燕听到了ICU传来的警报声,他茫然地看过去,只看到一堆医生跑进去,警报声刺耳,几乎要让他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如果——他再次想到了如果,如果他知道在沈平格离开两分钟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不会让沈平格离开,也不至于呆呆坐在椅子上,迷茫又无措地看着他们将沈逸明再次推进抢救室,红灯亮起来,还是那冷冰冰三个字,“抢救中”,每个字好像都在朝下哗啦淌血。 最后一名医生进去的时候,说:“肺部腹部大出血,请你们做好准备。” 什么意思?连燕还没来得及理解,门就关上了,他手脚僵硬,又着急想起沈平格打电话,可手机铃声在身后的椅子上响起,沈平格忘记带手机,放在他身边了,手机铃声居然和连燕的相同,都是张国荣的。 “那份热度从来未退 你是 最绝色的伤口 或许 红 像年华盛放的气焰 红 像斜阳渐远的纪念 是你与我纷飞的那副笑脸 如你与我掌心的生命伏线 也像红尘泛过一样 明艳” “我去找平格,”小李语速很快,“你在这儿等着,我们很快回来。” 怎么就扔他一个人在这里,留他在这里面对红色,连燕浑噩地点头,整个人怕得要死。他是浸满了汽油的棉球,这场火焰要不要落到他头上,全由沈逸明决定。 这场手术没持续太长时间,只是十来分钟就结束了,连燕看着他们走出来,没把沈逸明推出来,张了张嘴,看到医生摘下口罩,摇摇头。 脑袋里“轰”地一声,连燕浑身发软。 “我们尽力了,但是还是没救回来,”医生看到连燕掉下眼泪来,眼睛红得厉害,浑身发抖,几乎不忍心继续说下去,“进去和他再说说话吧。” 这种电视剧里才该有的情节,怎么能上演在现实中?医生说不行了,亲属嚎啕大哭,而躺在床上的人一滴眼泪都没有,说着遗言,戏剧又悲情。况且只有他一个人,他来干什么?连燕慢慢走过去,手术台上都是血,密密麻麻的血,他看到了沈逸明的眼睛,瞳孔已经开始散了。 连燕的眼泪掉到他脸上,沈逸明声音虚弱:“平格吗……” 他攥住沈逸明伸过来的手,哽咽着说不出一个音节,沈逸明认出他了,在笑:“小燕啊……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