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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谨第十次把楚锐送给他的刀戳到墙上。 颜谨冷漠地说:这个时候把刀扎进自己的脖子里好像效果更好。 廖谨微笑了一下,他神色柔和,语气温柔,轻声细语,这个时候已经有了廖教授的影子,他用自己的声音回答道:“可我不想死。” 您觉得您能够保护楚锐吗? “我当然不能,这是废话。”廖谨把刀□□,刀尖微微变形。 您受之有愧? 廖谨道:“我想,我大概没有资格问心无愧。” 但是愧疚通常不会影响您的决定。颜谨道。 廖谨垂眸,他把手按在墙上,用刀比了一下。 然后他猛地扎了下去。 颜谨可以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但是他毫无反应。 下一秒,他感受到了撕裂的痛楚。 廖谨颤抖着手把刀拔了出来,然后缓缓呼气,“现在我确认了,这把刀杀不了人。” 这样手会废的。颜谨说。 “是啊。” 手废了就再也杀不了人了。 廖谨随便地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料把手缠上了,这样当然毫无效果,并且很有可能造成感染。 颜谨对此嗤之以鼻。 他们都是疯子,只不过疯的方式各有不同。 颜谨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自己,廖谨会。 他们一样心狠手辣,颜谨不会犹豫,但是廖谨会。 廖谨的犹豫会让他自己变得痛苦万分,但是这种痛苦只是扎在他心里而已,他不会因为痛苦就放弃。 他只会一边做一边痛苦。 于是颜谨评价他,带着调侃,不屑,他说:您真的很适合做一个政客。 廖谨没有问为什么,同样的思维方式让他知道颜谨不会说让他愉快的话。 颜谨说:您的虚伪简直浑然天成。 廖谨点头,他赞同,不过很厌恶颜谨说出来。 他们都是试图彻底让对方消失,造成的结果是精神失常。 颜谨慢条斯理地说:您既然做了就没有资格后悔。您现在后悔还不如从来没有做过,当个花瓶不好吗?嗯?或者活得像条狗一样的不好吗?哦,那还真不太好。 您既然已经决定利用这位天真小少爷的同情心了,那就别婆婆mama的。 廖谨道:您这是在和我说,还是提醒自己? 颜谨一愣:什么? 廖谨愉快地发现犹豫的人不止他一个,这可太好了。 他们是一样的。 他们同样痛苦纠结,因为如果这件事真的成功,他需要的不是骗楚锐几天,几个月,恐怕是一辈子。 当然前提是楚锐真的能活那么久。 想起这个廖谨脸色一沉,但却出奇地不是为了自己。 他不想楚锐死,他甚至不想骗他。 这多艳丽逼人又剧毒无比的花第一次开始考虑道德,法律,社会,规则,人性,还有爱情。 廖谨拍了拍自己的脸,用那只沾着血的手。 他果然不清醒。 他真该再给自己一刀。 回忆疯狂地涌入,生理性的眼泪顺着脸颊落下。 楚锐把廖谨脸上的眼泪抹去。 廖谨似乎都不知道自己哭成了什么德行,楚锐觉得好笑。 杀人的是他,骗人的也是他,为什么他哭的好笑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他说:“您到底在哭什么?” 廖谨把头埋在他的颈窝。 他到底在哭什么? 廖谨不知道。 从小为了减少因为感情上产生的伤害对他的影响,加上天性使然,他共情的能力很弱。 他既自己不觉得疼,也没法体会别人的难过。 他骗了楚锐,楚锐也骗了他。 廖谨后悔了二十年。 他用后来二十年的时间来弥补,自责,愧疚。 他用二十年的时间想,如果当时他没有走过楚锐的门前,楚锐一定会活得很好。 他抱着玫瑰走过。 楚锐叫住他,为他捡起掉落在地上,原本在廖谨发间的红玫瑰。 …… 廖谨拿着花。 他弯下腰。 他知道很多人在看他,他也没有资格在自己的战友嘴唇上落下一吻,哪怕他现在已经躺在棺材里了。 他知道很多人在庆祝今天,他知道很多人也在为他庆祝。 二十年前的楚锐为廖谨捡起那朵红玫瑰。 二十年后,廖谨将一朵白玫瑰别在了楚锐的军装上。 他凝视对方很久,最后只好说:“再见,阁下。” 二十年之后他们没什么变化,除了一个活着一个死了。 廖谨保持着恰如其分的悲伤,他礼貌到场,利落离开。 那个时候廖谨才意识到有感情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如果没有,那么他可以肆无忌惮。 但是很不幸他有。 “部长。”有人叫住他。 廖谨停下脚步。 “楚锐元帅的事情,我很遗憾。” “我也是。”廖谨回答,他从未想过自己可以如此冷酷无情,在面对楚锐时,即使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他当年为三十七岁的楚锐哭一场的资格的都没有,现在却能抱着二十七的楚锐,讨要亲吻。 楚锐抱着廖谨,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廖谨似乎才清醒过来。 然后楚锐闻到了一股冷淡的薄荷香气,冷的让人发抖。 这他妈? 廖谨睁开眼睛,蹭了蹭楚锐的头发,他的眼睛仍然发红,他的语气仍然讨好和示弱,但是他的示弱不像是为了度过发情期,而像是求楚锐救他,向他伸出手,给他一束光,他道:“阁下,求你了。” 我这么冷酷无情自私自利我有什么资格,我要你信任我,拥抱我,吻我,爱我。 我有什么资格? “求您了。”眼泪从他的睫毛上滑落。 他眼中有浓稠的红。 三十七岁的元帅于棺木中长眠,二十七岁的楚锐在亲吻他的脸。 第38章 “发情期?” “大概是, 我......” 楚锐当然能闻到车里的血腥味, 而且就算没有血腥味, 现在也不是一个适合□□的场合。 廖谨也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 楚锐道:“我拒绝。” 廖谨眨眨眼,样子看起来很美。 随着他的动作,他的眼泪簌簌落下。 楚锐马上就要心软了,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足够冷静的人, 事实上,他一直色令智昏。 他正要说点什么,终端内传来了一个焦急的声音, “阁下!” 楚锐听了几句,道:“我还有事要处理, 你先回中心。” 廖谨睁大眼睛, “我自己?”他呼吸异常急促。 “您难道能跟我去吗?” 廖谨道:“我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