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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房内有婆子迎了出来,掀开门帘道:“肃少爷回来了,怎么回来的这么晚?这要是错过时间可都进不来了。” 夜色颇黑,但按照林肃的估计也就刚刚八点左右,这个时代的人虽是睡得早起的早,但是也不至于这个时候就大门落锁了。 林肃笑了一下:“若是进不来,便守在大门口一夜便是了。” 保准第二天继母苛待嫡子的事情整个清河府都传的沸沸扬扬。 那婆子哽了一下道:“肃少爷说笑了,若是您回来,多晚都要给您开门的。”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同我说笑么?”林肃冷笑了一声。 原身在这府中过的虽也不差,可因为亲生母亲早逝,明里暗里也吃了不少的软刀子,真刀明枪的不怕,可软刀子却是最为磨人,让他有郁闷不能发,不能同这些奴仆们去说嘴,生怕坏了读书人的体统。 可林肃没有这个顾虑,他的身份摆在这里,读书人的体统在他这里连个牌坊都算不上,当然怎么痛快怎么来。 他既然选择了当官的道理,以后必然是要受上司或者皇帝不少的气,那是为官之道,当忍则忍,却没有必要受一个奴仆的气。 那婆子脸色变的铁青,却是讷讷的说道:“奴婢不敢。” “还不进来,在外面耽误什么?”屋里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林肃也不再理一个下人,直接进屋行礼道,“父亲,母亲,致远科考归来,一路风尘仆仆得见高堂,见二位身体康健一如往日,只觉一身疲惫尽去了。” 那中年男人一身便服,留着几分美髻,看起来倒是文质彬彬,只是听到林肃此语时到嘴边的话硬是咽了下去,换了个话:“从何处学的如此的油嘴滑舌?” “若是担心父母身体康健也是油嘴滑舌,当真是让天下的孝子们无法可做了。”林肃一副孝子的模样,让林骤责骂的话都没法那么顺利成章。 这孩子一向怯懦,三句话打不出来个屁来,没想到上京一趟倒是会说话了:“先不说此事,你今日进城去了何处?” 他这话一问林肃就知道他是知道了什么,但是知道了多少另当别论,林肃恭敬道:“禀报父亲,致远去买书童了。” “致远现在的书童用的不满意?”一旁的美妇问了一句,她生的倒是美艳,年龄也不如何的显露,话语中也带着温柔,“你若不满意,让你父亲再给你选好的便是,何必自己去那种地方选书童呢,不知道的还以为致远你是看上了哪个呢。” 林肃恭敬道:“母亲有所不知,我那屋里的书童皆是不识字的,唯一一个识得我名字的还留在了京中帮忙看榜,实在于读书无益,致远也是怕旁人说父亲故意如此,才自己悄悄去选了个合心意的,免得那些人嚼的那些个口舌,说什么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实在难听,让儿子直恨不得丢掉读书人的斯文同他们打上一架才好。” 软刀子磨人,他也会。 那美妇的脸直接僵了。 第53章 替身也风流(2) “怎会如此, 你爹爹向来可是最疼爱你的。”那美妇讪笑了两声。 她从未听过如此直白说到脸上还让她无从辩驳的话, 这话若真有人说, 林家的名声可就彻底坏了,苛待嫡子可够那些御史大夫参不知道多少本的。 “儿子自然是知道的,”林肃笑的恭敬,“所以想着只是选一个识字的书童, 爹爹慈爱,自然不会同我拿这事还要说教一二。” 林骤胡须动了动,捏紧了椅子的扶手道:“可你去的什么地方?又买的是什么人,倌馆岂是读书人能去的地方!你若堂堂正正,为何不将人带回来?你这名声传出去,可顾及你父亲我的名声?可顾及到我们林家的名声, 为父是慈爱了, 可你可曾孝顺?” 这一顶帽子压下来, 可够林肃喝一壶的,那句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还真是应景。 “儿子若真为了狎玩男子, 此时也应该夜不归宿,也不知是谁在父亲面前如此扭曲事实, 离间我们父子感情,实在是居心叵测,”林肃行礼道, “若是下人,这样乱嚼主人口舌的下人就应该拖出去打死。” “不,不可!”那美妇直接阻止, 对上林肃意味深长的眼神,没忍住捏紧了帕子,“他们只是关心致远你的名声,毕竟倌馆之事传出去,于你日后的仕途不利,那些个乐人贱籍的哪里识得什么正经字,你若嫌书童不好,你父亲自然是要给你再挑好的,你自己掌眼,也不必别人拿了错处去,那些个糟践的还是尽快发卖了好。” 林肃的书童不少,若是再挑,来回折腾,人家只会觉得这嫡母贤惠,嫡子难伺候。 林肃叹了一声,那美妇直接正襟危坐死死盯着他,就怕他出什么幺蛾子。 但林肃还真在想幺蛾子:“罢了,我也就不瞒父亲了,当年致远年幼在花灯会上走失过,当时便是我那书童的父母帮了我一把,如今我才能同父亲父慈子孝,免得父亲丧妻又丧子被人说道,如此便是恩人,儿子得知恩人落难,还被卖入那种地方成了小厮,怎么忍心他继续受搓磨,这才伸手帮了一把,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救命之恩了,如此大恩,便是他一时落难,旁人可以说他贱籍,我林家知恩图报,怎可如此羞辱恩人,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耻笑我林家忘恩负义。” 戴高帽子,他也会。 那美妇愣在原地:“母亲不知道还有这一遭,致远你也不早说清楚。” 林肃没理她,而是看向了林父:“父亲说我不将人带回,儿子不是因为心虚,而是怕真的落了别人的口舌,为报恩给他一个院落,给他一份营生,以父亲之威势免他受别人打扰,请父亲明鉴。” “好的坏的都让你说了。”林骤叹了一口气,“他当真只是小厮,不是小倌?” “父亲大可派人去查,那翠浓馆挂牌出来的可有卿唐二字。”林肃恭敬道。 他信誓旦旦,林骤也不好再发难:“罢了,今日夜已深,你先回去吧,待日后查证,若你有半分虚言……” “那儿子便是不孝,父亲想将儿子从家谱上去除都行。”林肃直视着他道。 林骤挥了挥手道:“行了,你回去吧。” 一席话语梗的屋里两个人心口都疼,美妇想要说上两嘴,可之前有了后娘又有后爹的帽子扣下来,让她一时很难开口,而林骤则是不断叹气,气氛颇为凝滞。 倒是林肃进了自己的小院,有人送来了热水,洗洗涮涮后舒适的入睡了。 贡院里熬了几天,又是马不停蹄的将人赎出来,还得跟后爹后娘打机枪,即便是他也得休息休息。 这一觉睡的倒是舒畅,只是鸡鸣之时林肃被外面说话的声音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