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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的前一刻, 殷重才想起他好像真的断了几根肋骨。 诸事不顺, 诸事不宜。 突然倒下的殷重吓坏了林宇和谷阳, 谷阳扯过一个氧气袋就冲了过来,将氧气罩按在了他的脸上。 林宇想将殷重扶起来却发现殷重的右手一只紧紧地握着简守的手, 握得骨节发白, 死不松开。 简守坐在地上,看着慌乱的一群人, 看着倒在地上的殷重胸口几乎没有起伏的弧度,就像死了一样。 他想抽回手, 就带动了殷重肩膀上的伤口,鲜红的血一股一股不要命地往外冒。 “简先生!” 林宇看见简守闻声抬起头来, 表情是一种灰败的漠然,深吸了一口气,“还请简先生先不要挣脱, 和我们一起回去治疗吧。” 又再逾越了一句, “殷总出了车祸……他真的很担心你。” 于是有人走过来将简守扶着站起来走进了救护车里,他的手一直被殷重握在手心, 手背上留下压迫的指印。 明明那么贴近,他却感受不到半点温度,原来殷重比他穿得还要单薄,比他还要冷。 救护车没有开去医院, 而是将他们带回了殷家老宅, 综合考虑下, 家里确实要比外面更安全,谁也不知道钟老伯何时会再来。 谷阳一路随行,招呼人将所需要的医疗器械全部搬上了殷重的房间。 期间小情人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谷阳搓了搓冒汗的手心接起来:“咋了?宝贝?” 音量开得挺大,富有节奏感的音乐立刻就传了出来,谷阳从来不知道他家小情人是如此的五音不全! “老公老公enmua!左边一个enmua,右边一个enmua,嘴巴一个enmua!” “老公老公抱抱!我要公主抱抱,飞起来的抱抱,转圈圈的抱抱!” “我的老公超帅!笑起来时超帅,牵我手时超帅!……” 谷阳差点没把手机给扔出去,鸡皮疙瘩上的汗毛通通都立了起来,在寒风中曳曳生姿:“卧槽!宝贝儿你疯了?” 林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拿走了谷阳夹在怀里的备用氧气袋。 电话那头的小情人被打断后也不生气,只是有点可惜谷阳不接招:“好吧,大屁.眼子,你今天浪到什么时候回来?” 谷阳走到殷重的卧室门口,看着还昏迷不醒的殷重,在温柔乡里游移了两秒:“今天还有事不能回去了,你早点休息哈宝贝。” 担心晚上的时候殷重会发炎,所以他还是守在殷家比较好。 小情人抽了一口女士烟:“好吧,我争取不给你戴绿帽砸。”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谷阳咽下一口心头血,一边又觉得这娘们儿真他妈的带感! 谷阳又搓了搓手朝坐在床头的简守走去:“我给他打一针镇定剂,等他松开手后在为你检查一下身体好吧?” 简守身上的伤看上去也挺吓人,他如果不帮他处理了,等殷重醒来后能弄死自己。 “算了。” 简守的侧脸显得很柔和,“没用的。” 殷重不会松开手的。 谷阳“啊”了一声,戴好医用手套开始处理殷重再次出血的伤口,也管不得简守在旁边很碍事了。 狰狞血腥的伤口看上去十分可怖的,血rou里还有细细的经脉,谷阳怀疑殷重其实是被疼晕过去的。 这样的伤口只能慢慢养,生出新rou的过程必然痛苦难以忍受,等长得差不多后才可以进行植皮。 包扎的时候,谷阳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一直缄默的简守,发现他没有任何心疼的情绪,看殷重的眼神像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顿时有了些感叹:妈的,我这兄弟有点惨。 谷阳的手法熟练,并没有花多长时间,他替殷重撤下氧气罩后就离开了主卧,并给简守留下了内服和外用的药。 下楼经过林宇的时候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让他一有情况就打他电话,反正离得近。 林宇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殷总大概多久能醒来?” “这个我还真的说不准,之前注射了这么多的麻醉剂都没放倒他,何况这次连镇定剂都没用。” 谷阳有些好奇,“怎么,有急事需要他处理吗?” 林宇点点头又摇了头:“我们的人上山后没有找到钟老伯的踪迹,不过目前的情况我应该还能应付得过来,其他的事还是等殷总醒来后再做决定吧。” 本来离开了又倒退了两步,“简先生没有事吧?” 谷阳嗯了一声:“殷重不松手我也只能粗略地检查了一下,都是皮外伤,每天坚持敷药化瘀就差不多了。” 于是林宇这才作罢,去继续调查钟老伯的藏身之所。 天已经大亮了,卧室里拉了窗帘,男人很安静地躺在床上,挺直的鼻梁下是微微干涩的菱形嘴唇,下巴上青色的胡茬显得颓废。 简守的表情隐匿在光晕里,他只是探出指尖轻轻地放在殷重的脸上,戏谑地想着能纠缠两世也算有缘。 只不过尽是孽缘,不要也罢。 因为才注射了毒.品,简守的精神一直都很恍惚,也提不起什么力气,他弯下腰靠着床沿就这么睡着了。 殷重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又入夜了,房间里的光线昏暗不清,只能看见伏在床前那小小的一团。 殷重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发出骨节互相摩擦的脆响,扫在他手背上的鼻息很温和,简守大概是累很了,睡得不熟却又很难醒来。 他就在他的身边,哪都没去,殷重看着简守的头顶眨了下眼睛,他觉得自己想通了很多的事情。 那只手松开了对简守的桎梏,抚在简守的头发上,一下一下地写满了温柔,他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弥补阿守。 他真的很感谢上天给他这样一个机会,让他再一次看到鲜活的简守,并且触手可及。 掌下的人动了动,抬起头来望向殷重,眼中带着一股朦胧的雾气。 这人竟然还在妄自奢求一辈子。 简守起身拉开了窗帘,大片大片冬日的暖阳就宣xiele进来,简守站在光中投下一抹单薄的剪影。 殷重可以很清晰地看见青年现在的模样,湿润褶皱的衣服上是深色的泥土和血迹,青紫的痕迹在白皙的皮肤上尤为显眼。 简守的表情很淡,淡到读不出任何情绪。 殷重想问他痛不痛,冷不冷,还需不需要…… 抱抱他。 他几近贪恋地看着简守的脸,眉目妍丽,唇如点朱,只是带着一股生命尽头的颓靡,殷重的心口突然空洞得很惶然。 明明就是熟悉的容颜,却又似乎面目全非了,令他心疼不已。 受创的身体在叫嚣着让他不要动弹,殷重却偏要走下来,每走一步就像是在身上捅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