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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会因为时间的漫长变成执念,而有些执念也会因为时间的蹉跎变成沉重的枷锁,将那个死守执念的人锁在这一方牢笼里不得出路。 简守是那个人,高小浠也是那个人,都不得善终。 因果报应,但到底是,一种夙愿的实现。 原主的怨气已经不足够再将简守锁在这个世界里了。 但他却不应该死在钟老伯这里。 入夜后,天气就更冷了,简守穿得单薄,此时正瑟瑟地缩成一团,屋外传来淅淅沥沥地雨声,三三告诉他钟老伯也等不及了。 高炎没有被杀死,殷重也迟迟没有寻找简守的意思。 简守开始摸索着站起来,房间不大,肩膀抵着墙壁往前走,鞋尖踢到生锈的铁门后才停了下来。 然后就是连续不断地踢门声,巨大的声响简直要穿透静谧的树林,在相隔不远的库房里,那群守在钟老伯身边的人倐地一下就站起来了。 钟老伯转过头,老练地目光落在那扇不断颤动的门上,做了一个手势让人将他推过去。 听到脚步声,简守才朝后退了几步,门锁哗啦啦地响了两下,然后就是更大的风灌了进来,微凉的细雨落在脸上,还是昏暗一片。 有两个人首先跑进来制住了他,肩胛骨被锁住,背脊被迫弯成了屈辱的弧度。 简守试着挣扎了几下,半分未动就放弃了:“我要见你们的头子。” 钟老伯止住了手下的人,发出了苍老的声音:“你应该老实一点,而不是主动求死。” 钟老伯并不知道简守已经知道他们的身份了,权当是囚徒面对死局时的愚蠢挣扎,惹怒绑匪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早死早超生。 简守嗬嗬了两声,做出一副怕死的模样:“我不想死!可你们凭什么绑架我,我明明没有得罪任何人,你们这样是犯法的!” 他这个样子,简直连之前发疯的高小浠都比不上,有个手下没忍住,嘲弄地笑出了声。 钟老伯皱了皱眉,之前是高小浠骗了他吗? 现在是凌晨五点过,他绑了简守大半天了,殷重如果在乎他,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殷重爱你吗?” 简守差点没掩饰住原本的情绪,爱他吗? 当然爱了,可是那又怎样呢?他不稀罕。 于是他偏了偏头,回答道:“他不爱我,我也不爱他,我恨他。” 不应该就这样轻易相信的,可是青年的语气实在是太过坚定了。 眼罩下的半边脸在电筒的亮光下泛着微弱的珠白,嘴角那抹讽刺和厌恶笑,暴露出他最真实的情绪。 “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怎么会有真心爱上别人呢?” “我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玩具罢了,感兴趣的时候把玩一下,不感兴趣的时候……” 钟老伯:“怎样?” “就把我送给变态呗,身体被撕碎的感觉实在是太令人作呕了!” 他的表情明明是讥讽的,可是又笼罩着一层黑暗的阴云,像是恨到极致后,无法忍受的痛苦。 钟老伯起褶的手指握住轮椅扶手上,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能体会到青年的怨恨,就如他在失去妻儿的时候,才有的那种看不到光芒的痛苦。 “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又不远离他?” 简守突然轻笑了一声,声音如婉转啼鸣的夜莺,却又压载着十分复杂的东西。 “我承认当时攀上他是为了星途,但是在他不把我当人看后,我就后悔了。” “我想逃离他,却被他只手遮天的手段压制着,他察觉出来后就更加折磨得我生不如死!” “所以哪止是不喜欢他啊,我恨他!恨不得他现在就去死!” 一声怒吼像是带走了简守所有的力气,他的肩膀垮下来,发泄后就清醒了一点:“你们绑架我是为了求财?” “呵,不过别要太多,我在他心中没有很值钱,我也不想死。” 然后就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手下谨慎地打量着钟老伯的神色,他是觉得这个不受殷重重视的小明星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还不如直接杀了得了。 但是钟老伯却突然直直地看向青年,眼带锐利,说出了一句令大家都无法预料的话。 “我想我们可以合作。” “我可以让你远离现在不如意的生活,去国外也好还是留着国内也好,我都会给你一大笔钱,让你这辈子都衣食无忧。” 简守问得很急促,似乎完全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你什么意思!?” “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当然也是在帮你自己。” “什么事情?” “杀了殷重。” 简守的肩胛骨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现在才察觉到这并不是一场普通的绑架,他开始真正的害怕,绑架他的人要命不要财。 同时又因为老人的这一番话,生出显而易见地畏缩和向往来,他想让殷重去死,可没想到是要自己下手。 “我没有杀过人……” 钟老伯当然知道他没杀过人,青年要是第一时间就答应了,他反而会怀疑他,简守现在的表现不过是常人应有的害怕。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不会坐牢也不会被人发现,你会拥有自由。” 自由啊,对青年的诱惑太大了,他的双手反复握紧,用力挣脱了不再紧紧钳制他的双手,绳子掉在地上。 “我要怎么相信你!?” 他怎么知道这个人会不会杀人灭口。 但他其实也不在乎,简守扯下了眼罩,许久不见光的眼睛难受的眯起,稍微适应后就将视线落在了钟老伯的身上。 老人坐在轮椅上,背脊靠着椅背,萎缩的双腿上搭了一层厚毛毯。 他很瘦,有一种枯木尽头的衰老,他平静地看着你,你却能从那双混浊的眼中看到不甘的情绪。 把如此重要的复仇交在这个仅有一腔恨意的青年身上,是一场豪赌,让钟老伯有苦说不出。 他半点耐心都没有了:“小伙子你没有选择的权利,你死还是他死,你心里应该跟明镜似的。” “当然是他该死了!” 简守吼出后又赶紧咬住了下嘴唇。 钟老伯看出了他的紧张,招了招手覆在手下的耳边,低声吩咐了一件事。 手下的眼睛一亮,即刻点头跑出去拿东西了。 简守有些惶惶然地站在原地,他知道自己惹不起钟老伯,同时又因为自己被殷重牵扯进来而感到气愤。 他试着开口了几次才终于问出口:“你又是为什么想要杀死殷重?又为什么会找上我?雇个杀手不是更好吗……” 钟老伯并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再大的血海深仇他也不会像藏不住的年轻人一样急于说出来诉苦。 只是道:“因为你太好拿捏了,所以殷重对你的戒心也必定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