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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会儿,仰头看着段老爷子,忽然说:“老头儿,我小时候那几年,晚上也心酸。” 段老爷子目光敛了敛,手柔和地放在她头上:“现在呢。” “现在——”段汀栖好像想了想,冲他说:“你再跟我唱首儿歌哄哄,我就不心酸了。” “……”段老爷子一巴掌把她从腿上呼了下去,起身装模作样地拉拉衣摆,背着手转身说:“酥rou记得放冰箱。” 段汀栖看一眼茶几上的小盒子,在地毯上无声躺了一会儿后,轻手轻脚上了楼。 余棠又没在床上了。 她先找去了阳台,又推开书房看了看,最后下了楼—— 余棠哭得睡在了两米多的米色大熊怀里,身体蜷着,眼泪从眼尾流进了鬓角,细细一行。 段汀栖弯腰,把她轻轻抱了出来,放在怀里,温柔地低头擦了擦。 余棠一转身,埋进她怀里说:“我喝你的酒了。” 段汀栖嗯了声,柔声答她:“可贵了,我一直都没舍得喝,就是留给你的。” 余棠:“我喝的不多。” “真乖,还给我留了点。”段汀栖看了眼旁边明明空空如也的酒瓶,眼角泛出一点笑意,俯身在她脸侧亲了下,“余棠,我爸妈没的时候,我其实也内疚心酸了很长一段时间。” 余棠动了下喉咙,没有发出声音。 段汀栖:“因为他们不是一定会死的,是为了保护我。” 余棠很恍惚地在她怀里轻轻动了一下,段汀栖避着她背上的伤,也换了个抱着的姿势,继续说:“想不想听?” “想。”余棠声音很低地闭着眼睛。 那瓶酒度数不低,段汀栖知道她其实有点开始迷糊了,嘴角微微弯了下,理理她的头发:“当时绑架我们的人,是把我们带到了郊区一个废弃的工厂,那个工厂以前是加工食品的,有两层,分内间和外间,也留了很多设备在。” 段汀栖安静低着头,一缕发丝从耳边滑下来,若有似无地在她侧脸上打了层阴影—— “我记着……当时我们是分开被放在三个可升降倾斜的处理台上,周围是悬空的,没有绳索之类的东西,也跳不到实处,具体别的细节记不太清了。”可能太久远了,段汀栖垂着眼回忆了一会儿,“总之当时那三个台子一直在往下降,而我手边有着一个控制权,大概是我可以选择扳停一个,其余两个却要一直往下倾斜……” 她沉默了一会儿:“彻底降下去,就会死。” 余棠很慢地睁了几下眼,摸摸她的脸:“底下,放什么了?” 她眼皮沉得睁不开,声音也跟平时不一样,段汀栖握住她的手,在她手心贴了会儿,偏头说:“那底下——是一个正在转动的巨型绞rou机。” 余棠感觉心里突然很重地抽了一下,脑子也倏然一疼,好像忽然抓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和画面,却一闪而逝了。 扳动开关的权利,等于亲手选择父母……或者自己的死。 可是不选择,三个人会一起死在这里。 一天之内,余棠心如刀绞,手轻轻抖了下,去紧紧搂段汀栖。 她没有问你是怎么选的,也终于明白,段老爷子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对这件绑架案讳莫如深。 这或许只是一些人突发奇想的乐趣,或许这件事背后,藏着森然的恶意。 但无论如何,有些事情本身看似有选择,却如此艰难。 余棠其实已经不知不觉脑子昏沉了起来,手也只是紧紧搂了一下,就下意识软软落了下来。 段汀栖看了她一会儿,把她的手捞起来,重新缠在自己腰上,才低头温柔地说:“可我爸妈没有让我选,他们为了保护我,自己远远手拉手……从我面前跳下去了。” 有温热的眼泪落到余棠脸上,渐渐跟她汇在了一起。 余棠在混沌的意识里哑声说:“闭上眼睛……段汀栖。” “他们也是这么说的。”段汀栖头也埋在她怀里,但没说自己到底有没有闭上,只是说:“但那不是最后一句话,他们的最后一句话是——” “爸爸爱你,mama爱你。” 耳边的声音恍恍惚惚,余棠再也没说出话,彻底睡了过去。 过了很久一会儿—— “所有事情都会过去的,我也爱你。” 段汀栖在她额头上最后温柔地一亲,起身抱着人回了床上。 ☆、新春福袋 今天出了太阳,是难得的好天气。 孟渡和刘仪伟相继落网后,有三组人马共同负责这些案子的后续,一组已经奔赴了川岚山,一组盯紧了早有相关苗头的涉案官员,一组负责最关键的审讯。 可是审讯并不顺利,刘仪伟因为情妇和孩子下落不明,整个人冷若冰霜,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 江鲤借了根陆钦河的烟叼着:“我把这个贱人的亲戚族谱挖了九条街,结果他竟然是养了个小老婆,并且能忍住半年都毫不联系。” 陆钦河没有考虑这个,他在走廊尽头用一根烟的时间考虑过后,决定答应孟渡的要求。 孟渡像一只千年的河蚌精,现在既没挂念,也不怕死——但他提出要去余霁当年在美国生活时住过的地方看看。 那是陆颂住过的老房子,现在还留着。 但凡有大盘市场的毒枭,无不勾结有高官后台,这些隐藏在背后的人才是孟渡如今最大的价值。余霁当年一直留在川岚山接触家族生意,也主要就是想找齐这些高官才暴露了身份。 而走马帮老巢那些幽灵楼的地是从哪儿批的,当初唆使程勇的人有没有漏过什么相关部门的底风,还有类似于红樽花事和那些洗脑教育机构的都是通过谁的手注册成功的,等等一桩桩,一件件……这些东西才是源头。 可惜,如果叶巍留下的U盘能找到…… 陆钦河携着孟渡的专机飞上高空的时候,余棠在床上醒了过来,眼睛并没有哭过后的干巴巴,是被温柔擦过了。 她睁眼后想了很久,在阳光中偏过头:“你昨天……” “嗯。”段汀栖翻身抱住她,“昨天偷偷亲了你很久,也没个回应。” “小段总?睡醒了就下来吃饭。” 成誉的脸出现在了卧室的管家系统屏幕上,身上还系着围裙,穿蝴蝶结拖鞋:“另外车已经准备好了,今天是个大晴天,外面的雪晒了一早上,已经化了。” 余棠忽然发现,段汀栖这个助理,职权范围太广了,他几乎包办完了段汀栖的生活,而这些事,他一个人显然做不到。这就说明,段汀栖身后几乎有一整个团队在为她的生活服务,成誉只是直接跟她接触负责的那个人,名副其实的大内总管。 余棠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却说不清,抓不住,只是低头看了段汀栖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