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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说,“不要但凡别人对你好一点就相信他,别那么傻。” 花草繁密的地方蚊虫更多,它们在祁念眼前飞来飞去,有的还会在飞行途中撞在他的裤子上、手臂上,祁念一动不动地被顾飒明握着手,站在原地。 这是他第二次从别人嘴里听到“我没那么好”这句话,而此时此刻,面对顾飒明,他脑子根本转不清楚,紧蹙着眉,却会发自本能地,缓慢地告诉对方:“我只相信你。” 因为他明明记得,顾飒明很多次地用满不在乎的口吻在意过这件事。 祁念是知道的——顾飒明希望他相信他。 顾飒明受到过祁念“只此一家”的敌视对待,也独一份地占有着祁念的所有温顺面。 乃至全部的信任。 他不只是难以拒绝这样的信任,而是极度地需要这种信任。 没有人知道,在所有人眼里无所不能的,做任何事都轻而易举的,根本不会有烦恼、什么也不缺、拥有无数人喜欢的顾飒明,需要祁念的信任。 他曾经用在顾家的十多年,无论是养父母的关爱还是娇生惯养弟弟的依赖,都终于算是掩盖了幼时不甚明朗故而无所依寻的空缺。 可空缺的缺口刁钻又古怪,它被忽视,被勉强粉饰过去这么多年,在重新遇见祁念后,开始苏醒作祟。 如果仅仅只到这里,对行事持重而可以拥有很多温柔的顾飒明而言,重新当祁念的哥哥并不困难。 现实也恰好早已到达了这里。 却不止到达在这里。 他们从蚊虫乱飞的花园里回到酒店房间,顾飒明让祁念先去洗澡,说把书包里要用的东西拿出来,祁念便从小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桌子边打开书包拉链,把换洗衣服拿出来抱在一只手里,再慢慢地将文具袋和草稿本放在桌上。 顾飒明站在一边看他磨洋工,故弄玄虚似的在书包里掏了半天,顾飒明朝他扬扬下巴:“就这些了?” 祁念:“嗯。” 顾飒明好笑调侃道:“真当是来旅游的啊?还是都已经暗地里准备好了?” 他并没有责怪和诘难的意思,让面臊的祁念从他包里再拿了一条新毛巾,就放人进去洗澡了。 祁念洗完清清爽爽换了身新衣服出来,顾飒明坐在椅子上抬眼看他,拿了衣服也起身往浴室走。 祁念一个人在外面,坐在另一张椅子上。 他把已经摆在桌前的几本参考书摞整齐,然后很自觉地拿了最上面一本,顺着顾飒明做过的笔记看了起来。 他很容易进入学习状态,或者说不止学习状态,祁念是很容易进入任何一种状态,并沉落下去。 不过唯一让他有些分心的便是顾飒明在浴室洗澡传来的声音。 只是普通的水流声而已,祁念却边看题,边仔细听了一路的动静。 这一晚,祁念像在云城的别墅、二层朝向最好视野最广阔的那间主卧里一样,跟顾飒明并排坐着一起看书。 到了十点半,他们停下笔,祁念顺着顾飒明手指的方向,睡在了靠窗一边的床上。 酒店里的种种并不是样样舒适顺意——过分浓重的香氛,华丽得晃眼的装潢,电梯里密集的人群,还有此刻被褥上散发出轻微消毒水的气味。 但祁念依然满足,感到奇异而微妙的亢奋与激动。 光只用想象一下,现在他和顾飒明睡在了一间房里,就足够难以入眠。 而这一天里,唯一让祁念有些不安的,就是在花园里顾飒明说的那一番话。 他只听得出字面意思的内容,觉得顾飒明那也是在对他好,但还是有些说不上来的直觉。 因为睡不着,还是总体上心情高涨地睡不着,祁念裹在薄薄的被子里翻来覆去,他转向门那边,拉下被子的一角,偷偷想去看顾飒明睡着没。 他心跳如鼓,试探着轻轻地叫:“哥哥......” 漆黑一片里,只看得见顾飒明背对着他的头,宽阔的背影一动不动。 祁念转转眼睛,又叫了一声:“顾飒明。” “还不睡想上房揭瓦了?” 顾飒明这时突然出声,吓得祁念心里一紧,顿时噤若寒蝉,他这会儿不动是因为一动也不敢动。 顾飒明转身看他,低声问:“睡不着?” 不知道为什么,在晚上视力不佳的情况下,顾飒明的声音通过静谧的空气传到祁念耳朵里,带着酥麻的电流从耳边炸到心间。 祁念也坐起来,发不出什么音地“嗯”了一声。 “为什么睡不着?认床?” 现在让他答为什么睡不着,那就是浑身躁动得睡不着。 而祁念对顾飒明的说法回答了是。 顾飒明像是无奈地说:“那怎么办?” 他们各自睡着的两张床之间只隔了一个矮小的床头柜,祁念头发凌乱地盘腿坐在被子上,迷迷瞪瞪给不出答案。 顾飒明叹了口气,揭开被子下床,推着祁念的双肩把他重新弄成躺倒,然后蹲在两床之间的过道里,说:“自己闭眼数数。” 他停顿了顿,原本觉得以前哄顾飒清那种小学生的方式不太合适,但还是对祁念给出了选项:“或者讲故事。” 祁念被他不容反抗地按在床上,如果之前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睡意,这会儿等于睡意全无。 他硬着头皮选了讲故事。 顾飒明貌似颇为无语地看了看他,开始讲着粗略而短小的某个故事。 “从前有个小朋友,每天都去山上放羊......” 祁念闭着眼,睫毛一动一动地认真听着。 故事说完,祁念半晌之后微微睁开了眼,后退着手肘支起点上身。 顾飒明闭着唇,喉结在微弱的光线下滚动:“好了,睡吧。” 白天从浴室拿出来的熏香器皿因为味道刺鼻,后来被顾飒明放在窗台外的角落,但房间里仍然若有似无地飘散着那股气味。 祁念刚刚仰头躺着,闭眼听到的是一阵阵电流淌过的声音,再敏感地嗅到鼻息间令人发晕的味道。 他同样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祁念跟顾飒明无声对视了一会儿,想起了一些现实,还有一些梦。 狭窄的巷尾,暧昧的水声,所有肢体接触的炽热或温热。 不真实却也真实的倾压而来的坚硬胸膛,耳语里裹挟着气流,抚摸上来的双手让人颤栗瘫软。 在这样的对视中,祁念的目光逐渐失焦。 他自己也不敢置信,仿佛是灵魂在看着rou体动作,同样目瞪口呆。 祁念头一次借着沉闷失彩的黑暗,做心存向往的事。 顾飒明抿起唇,对并不听话睡觉、朝他很慢地靠近的祁念没有反应,似乎无动于衷。 他才发现,他的弟弟永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这一次,祁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