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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一幅画面,在漆黑的瞳孔中,他看到了是一株纤细的花朵,将那洁白如雪的花瓣如丝般一点点舒展开来,迎着夜色,神圣而安宁的绽放。 “佛陀之花。你真的存在。”他耳边又响起了轻轻的赞叹声,“走吧。随我回山泽中去。轮回千年太久,我需要如你这般,安静而美好的陪伴……” 谭知风抬头看着繁星闪烁的天空。星辰如钻,三千多年光阴,就这么一转眼过去了。 他和应龙之间的关系应该如何定义?谭知风从来没有想明白过。 按理说,高等的或者是仙、妖、或者是魔为修为低的生灵开了智,修为低的生灵多半会认其为主,跟随着他一同修行。 就如同自己帮猗猗、灼灼、和裳裳幻化成人,他们就一直跟着他,不管他到哪里。不过,谭知风并不觉得他和他们三人是主仆关系,就如同他也不觉得应龙是他的主人。 如果、如果没有最后发生的那件事,或许他们会这样安安稳稳的相互陪伴到最后,应龙做回天神,他也能跟着混个小神仙做做。应龙可能还记得他,也或许会忘了他。 至于他怎么想……可能就不是那么重要了吧。 又或许,他心里有个答案,但他只是不愿意面对罢了。 …… “应龙的轮回似乎和一般人不同,他会渐渐恢复应龙的意识和记忆,但一般到了那个时候,他一世的轮回就结束了。”猗猗说的有些累,他对灼灼一挥手,灼灼不情不愿的起身给他冲了杯茶。猗猗吹着厚厚的茶沫,道:“说完了。” “什么?!这就完了?!”灼灼怒吼道:“老娘半夜不睡,听你讲山海经?!你给裳裳讲睡前故事呢啊?!我要听谭知风和他之间的事呀!” 第9章 新客人 “知风没说过,我怎么知道!”猗猗把手一摊:“我只知道,应龙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知风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转世。前八次都平安无恙,一直到了第九世,知风意外化成人形了。” “然后呢?!”灼灼和裳裳一起睁大了眼睛。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你们都知道的那个人,那个我们都害怕,知风一直在躲的家伙,那个叫“博”的家伙,他是应龙的死对头,不知道他捣了什么鬼,应龙魂魄飘散,没有能顺利进入下一世。” 说到这里,猗猗叹了口气,话音中充满了同情:“我刚碰见谭知风的时候,谭知风就像个白痴一样,他脑袋里只有一件事情,就是他要想办法找到应龙,弥补他的过错。” 灼灼皱着眉道:“为什么是知风的错?况且他要怎么找?如果三魂都散了,哪儿还能再找得到呢?” “第一个问题只有谭知风自己知道,至于第二个问题,我倒是可以试着给你解说解说,虽然你听懂的几率为零——” 猗猗今晚似乎格外宽容:“应龙的三魂中的天魂和地魂不是一般的强大,受损严重的应该只有掌管那一世的命魂而已。” 他顿了顿,继续道:“后来谭知风总算好了一点,我和他都觉得,应龙还是继续入轮回,只是他会以什么方式,出现在什么地方,那就很难说了。后来我又觉得他或许已经无力转世,只是会俯在某个倒霉蛋身上……” “所以我们就一直陪着他在古今中外转来转去?”灼灼觉得有点唏嘘:“可是一直都没找到人,谭知风还险些在纽约被变成吸血鬼……” 猗猗:“我以为你要说他在里约热内卢差点被黑手党老大包养……” 裳裳专注倾听的纯真目光让猗猗和灼灼都心虚的停了下来。猗猗安静的把灼灼给他倒的茶喝光,手上转着个空茶盏:“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四处找,这还是第一次,碰到一个让谭知风这么失态的人。” “徐玕吗?或许只是因为他太可怕了呢?”裳裳脸上仍然满是疑惑:“说来说去,猗猗你还是没有告诉我,徐玕到底是谁?” 猗猗彻底丧失了耐心,把茶盏砰的往桌上一摔:“谭知风你怎么跑了?谁家的小孩这么晚不睡觉!再不睡我给你讲鬼故事了!” “大半夜发什么火?”半晌之后,谭知风闻声下了楼。灼灼已经不知道哪儿去了,猗猗愤怒的盯着他。 “谭知风,你能不能把你那些破事跟他们两个早点说清楚,不要让他们动不动就来问我?”看见谭知风下了楼,他气冲冲的抱怨了一句。 “知道了知道了。”谭知风息事宁人的重复着,“快睡吧。” 猗猗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只剩下一团绿色的雾气。谭知风拉着安静的裳裳走到墙边,踩上了吱嘎作响的楼梯。他忽然想起,规矩还没立呢,算了,没完成的事情不止一件,明天再说吧。 上楼后没有多久,裳裳就已经沉沉睡去,谭知风轻手轻脚爬到上铺,侧身躺下,他再次攥紧颈间那水滴坠子,很快,他也在裳裳均匀的呼吸声中进入了梦乡。 …… “哎哟我的妈呀……天寒地冻的,你让老娘去搬白菜……”灼灼和猗猗扛着两个大筐子进了门,猗猗还没说什么,灼灼先撂了挑子,大声嚷道:“老娘一个身娇体软的姑娘家,就这么跟西御园那群菜贩子挤来挤去,你也忍心……” 灼灼说到一半,一转头,忽然对上了陈青惊愕的目光。她俏丽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哼”了一声,把后面的话咽下了肚,一拍在旁边看热闹的裳裳:“看什么,下回你去!” “暂时没有下回了。”谭知风从后头走了出来,道:“过几天就要立冬,开封天寒,冬天都没有什么蔬菜供应,所以,咱们得趁着这个机会把冬天的蔬菜准备好了才成。” 说罢,他和猗猗一起挑起担子,将那两大筐白菜一起搬到了后厨。裳裳在那里忙活着,将菜一棵棵搬进地窖认真而整齐的码好,然后出来向谭知风汇报:“地窖快满了。” “估计以前张老头不用屯这么多东西吧。”谭知风摸了摸裳裳的头:“辛苦你了。想吃什么吗?” 裳裳咽了口唾沫,指着陈青:“子衿哥哥吃的那种馄饨,我也想尝尝。” “好。”自从那天徐玕走了之后,谭知风动手给裳裳打了一套矮一点的桌椅,他有空的时候,会坐在旁边教裳裳识字和算术。这些年来,谭知风注意到裳裳也在长高,就是有些慢,这套桌椅,够他用一阵子的了。 谭知风去舀了一碗馄饨放在裳裳的小桌上,看他吃的心满意足,谭知风心里颇有几分欣慰。看来,他的厨艺还算合格——半个多月过去,只写了知风两个字的牌子仍然竖在外面没被什么人砸倒,这个不卖酒的酒馆在附近的书生中也多多少少有了点名气,扭亏为盈指日可待。 这天其实还早得很,晨钟仍未敲响,店里只有陈青和他的一个同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