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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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鳖犊子,你这么瞎转转有啥用啊,”看到奶奶的尴尬之相,爷爷没好气地嘀咕道:“还不去鸡窝那看看,看看还有没有鸡蛋啦?”爷爷的话使奶奶顿然省悟过来,她推开屋门满怀希望地奔向鸡窝。 “大孙子,你吃饱了么?”奶奶亲热地问道,见我点了点头,奶奶抱起了我:“大孙子,吃饱了,就睡觉吧!” “妈——,”老姑问道:“妈哟,我大侄在哪存啊?” “存?”听到这个字,我又纳闷起来:存!这又是什么意思?老姑怎么把在哪里睡觉,说成了在哪里“存!”啊? “在我这。”奶奶一边帮我脱著衣服,一边答道。末了,奶奶又开始解她的包脚布,一挨奶奶将层层黑布翻解开,我看到一双极其滑稽的大脚掌,奶奶的双脚是那么的可笑,脚面高高地隆起,呈著极度扭曲的弓形,长硕的中趾不可思议地搭在姆趾上,如此一来,在其脚尖处,便形成一个让我哭笑不得的小包丘。 我迷茫地问道:“奶奶,你的脚是怎么搞的啊,咋成了这样啊?” “嗨,”爷爷不屑地说道:“你的奶奶小时候不听话,她mama给她裹脚,她嫌痛,总是偷偷地解开,结果,慢慢地,便弄成了这副模样!” “哦,”我突然明白过来,像奶奶这般年纪的老妇人,都毫无例外地长著一双比孩童还要细短的小脚,走起路来,颤颤微微,如果刮起大风,可以非常轻松地将其掀翻在地。 “奶奶,”望著奶奶那畸形的双脚,我突然想起一本里介绍过,旧社会的女人,不仅要裹小脚,并且,没有名字,嫁给谁就随谁的姓,什么王氏、李氏的,想到此,我笑嘻嘻地问奶奶道:“奶奶,你有名字么?” “没有,”奶奶坦然答道:“奶奶没有名字,只有姓,奶奶姓赵,赵钱孙李的赵!” “嘿嘿,”爷爷从旁提醒道:“老鳖犊子,瞅你这臭记性,你怎么没有名字,你忘了,土改的时候,你去分地,村长问你的名字,你说没有名字,村长不是临时给你起了一个赵永芝的名字么,……” “嗨,”奶奶则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这算什么名字啊,除了分地时用过一次,以后,就谁人没叫过这个名字,无论在家里,还是在生产队里,大家都叫我老张太太!” “奶奶,”我继续问道:“你念过书么?” “哼,”奶奶撇了撇嘴:“早头,哪有女孩子念书的,大人们都不让女孩子念书,女孩子早晚得嫁人,所以,是别人家的人,谁肯花钱供女孩子念书啊,大孙子,奶奶是个睁眼瞎,一个大字也不认得!” “谁说的!”爷爷补充道:“一个字不认识,那,你去城里做买卖的时候,上厕所,是怎么分辩出男女厕所的啊!” “哦,”奶奶苦笑道:“那两个字,我还认得,为了不上错厕所,我是硬憋出来的!一看到那两个字的形状,我便能分清哪个是男厕所,哪个是女厕所!” 啪——,待全家人都接二连三地钻进了被窝,奶奶啪地关掉了小灯泡,屋子里顿时一片可怕的漆黑,我木然地依在奶奶的身旁,望著窗外明亮的圆月,我突然想起了mama,想起了mama的酥乳,以及温暖的胸怀:“mama,mama,mama,我要摸咂!” “哎哟,”奶奶无奈地嘀咕道:“孩子还是太小哇,离开mama就不行,孩子想mama了,这,这,可怎么办呐!来,大孙子,摸奶奶的咂吧,什么,奶奶的咂太瘪了,没有你mama的大?这,这……” “来,陆陆,”二姑掀起她的棉被:“来,到姑姑这来,来,摸姑姑的咂!” 二姑轻轻地将我拽到她的怀抱里,撩起了衬衣,将一双散发著青春香气的rufang,拥到我的手里:“怎么样,姑姑的咂像不像你mama的啊,什么,像,嘻嘻,那,你就摸吧!” “哦,”旁边的奶奶 勤地整理著我的被角:“大孙子,盖好喽,别凉著哇!” 我贪婪地抓摸著二姑的酥乳,困意渐渐袭来,身下的土炕也慢慢地滚热起来,早已习惯于睡木板床的我,无法适应这难耐的燥热,呼地蹬掉了棉被,露出赤裸裸的身体,奶奶轻轻地嘀咕一声,帮我重新压好棉被,在奶奶家度过的第一夜,我不停地蹬踹著棉被,奶奶则不知疲倦地,一次又一次地帮我盖好。 第二早晨,我顿感周身乏力,凉气袭袭,我哆哆嗦嗦地蜷缩在被窝里,任凭奶奶和二姑如何呼唤,我就是懒得动一动,二姑掀起被角,细手刚刚触到我的身体,立刻惊呼起来:“哎呀,妈哟——,陆陆的身子咋这么热啊,都烫手哇,不好了,陆陆感冒了!” “唉,”奶奶唉息道:“一定是昨晚踹被,著凉了!快,给他穿上衣服,赶快去医院!” “不,”当奶奶将我背到医院,望著医生手中冷冰冰的大铁针,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金花,我立刻惊赅万状,拼命地挣扎著:“不,不,我不打针,我不打针!” “大孙子!”奶奶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小糖球:“大孙子,听话,打一针,病就好喽!” 可是,让奶奶遗憾的是,一针,并没有医好我的病,我的病情日益严重,奶奶只好天天背著我去医院打针,每次打针之前,奶奶总是要买一些糖果之类的小食品,向我施以一点点小恩小惠,作为我屁股挨扎的报酬。 又是一个清晨,奶奶与往常一样,背著我去医院打针,看到路边的冰糕箱,我喃喃地嘀咕道:“奶奶,我要冰棍!我要冰棍!” “唉,”奶奶摸了摸口袋,突然让我失望地说道:“大孙子,奶奶没钱了!” “不,不,不么,奶奶,我要冰棍,我要冰棍!” “咦——,咦——,咦——,”我扒在奶奶的脊背上,不知好歹地嚷嚷著,两支手死死地抓拽著奶奶的衣 ,突然,我感觉到奶奶的身子微微地抖动起来,继尔,传来一阵阵痛哭声:“大孙子,奶奶不好,奶奶没有能耐,奶奶穷哇,奶奶连个冰棍都买不起了!咦——,咦——,咦——,……” 听到奶奶的悲泣,我不再叫嚷,可怜巴巴地依到奶奶的脊背上:“奶奶,别哭了,我,不要冰棍了!” “咦——,咦——,咦——,……”听到我的话,奶奶更加伤感地抽泣起来:“奶奶没能耐,奶奶穷,奶奶没钱,咦——,咦——,咦——,……” “先生,”看到我久病不愈,情急之下,奶奶索性将我背到算命瞎子的家里,奶奶将我放到一块焦糊的苇席上,然后,诚慌诚恐地冲著算命瞎子询问道:“先生,请给我的大孙子掐算掐算,他的病怎么总也看不好哇?” “哦,”算命瞎子闻言,翻滚著没有眼珠的白眼眶,煞有介事地问奶奶道:“好的,把他的生日,时辰告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