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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 那弟子神色愈发显露出紧张来,初秋的季节,额上竟也渗出冷汗来。 崔淩漫不经心地瞧他一眼,终于开口:“五师叔手下是没有人了么?连个老实回话的人都舍不得派来?” 这略带少年气的清澈声音响在殿内,却无端有些迫人的意味。 那弟子胆小如鼠,扑通一下便跪下了,支吾半晌,也没说出一句整话来。 崔淩眸色一沉,抬手收了他拿着的信函,不过看了一眼,便直接扔到了火上。 那弟子明显哆嗦了一下,慌忙发颤地俯身下去,似乎是哭了:“少...少城主......我...我也只是奉师父之命行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信上内容是真是假......我真不知道......” 崔淩甚至没有什么疾言令色,门下之人便畏惧至此。 喻识默默瞧着,心思有些复杂,也不知道宋持刚走的那几日,青江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崔淩眉目间明显闪过一丝疲倦,他微微垂下眼眸,拨了下烛火,火光轻轻一跃,映得他眸色深沉:“这封信,我权当没看见。你抬头。” 那弟子抖了一下,还是抬起头来,果然冷汗眼泪铺了满脸。 崔淩只望着他:“你去给五师叔递句话,便说是我的话,我已废了他师父的修为,也同样可以废了他的修为,他若是在外救人还不安分,有的是别处可去,这些时日门下杀鸡儆猴的戏份他若没看过,我便请他回来看看。” 他语气还是素日的平和,但言语间,是平素绝不会有的森然。 那弟子压根不敢与他对视,这话如此大逆不道,他也不敢应。 崔淩又垂下眼眸:“若是话也传不明白,倒真不配留在青江城了。” 他话音刚落,那弟子便急忙应声道:“弟子记住了,弟子记住了!” 崔淩轻轻嗯了一声:“复述一遍给我听。” 那弟子十分艰涩地张开嘴,到底是硬着头皮将这话说了一遭儿。 喻识在外瞧着这情景,又转头望向陶颂,陶颂察觉他的眼神,却只低声道:“我只心疼阿淩。” 陶颂顿了顿:“阿淩并不是这样心性的人......” 喻识心下愈发歉疚:“是过于为难他了,也还没经过多少事,便要端出架子镇住这样盘根错节的门派。” 陶颂正要说话,方才那弟子已跌跌撞撞地跑出来,三人敛了气息,他也并未察觉,只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立在檐下狠狠喘了口气,又呜呜咽咽地走远了。 喻识与陶颂对视一下,自殿门绕了进去。 殿内只余下两个人,素白的帘帐迤逦一地,在秋夜的寒凉之意间微微摇动。 烛火摇晃,崔淩伏在案上,一身威仪尽数褪去,裹着厚重的丧服,还是一个刚失了依仗的孤弱少年。 殿内有一刹那的苍凉之色,却是长瀛趴在他身上,硬给他罩了件衣裳:“你冷不冷?” 崔淩摇摇头,却是推开了长瀛些许,轻声道:“你先起来些,有人来了。” 他抬眼笑了笑,喻识便也不再躲了,抱着慕祁走了出来。 倒是长瀛眼前先一亮:“还当真是个天生的石胎!” 慕祁一眼便能识出妖兽原身,离得如此近,又越发欣喜了两分:“小师父,师父朋友家的大狐狸果真好看!我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狐狸诶!” 殿内气氛叫他二人带得活络不少,陶颂便将慕祁扯下来:“去见礼。” 慕祁十分乖巧:“见过崔前辈。”又望向长瀛:“狐狸前辈好。” 长瀛摸摸他的头:“我叫长瀛,你呢?” 二人便十分自然地搭上了话,崔淩浅浅舒了口气,面容间又覆上一层疲乏,略笑了笑:“喻前辈,栖枫山之事我日前有所耳闻,当夜原该派人过去相助的,可门下实在抽不出人手,我也不放心离开......” 喻识笑笑打断:“我们两个好不容易脱身,一路赶过来,难道就为听你这些客套话的么?” 崔淩终于彻底放松下来,露出一个轻快的笑意:“你们在外站了许久,却不进来。我方才便在担心,外面流言纷纷,我还以为你们并不愿来见我......” “怎么会?”喻识甚为关切,“青江实在我意料之外,我把青江这一摊子事留给你,说什么也得来看一眼。你平素是什么样的人,若非万不得已,又怎么可能有那般出格之举?” 长瀛闻言抬了抬头,想说什么,却被崔淩用眼神掩了过去。 崔淩略微笑笑:“前辈倒不必过于担心青江之事。若说权衡各方巩固根基,整个青江怕也不会有人比我更懂。” 他轻轻一哂:“父皇在时,宫门之内骨rou阋墙,朝野上下派系纷杂,我自幼见多了这样的事,比起当时情景,青江这些长老的手段着实还上不得什么台面。” 陶颂不由蹙起眉头:“阿淩......” 崔淩略微摆摆手:“青江早晚要有人来收拾,师父一直下不了决心去做,大约冥冥之中也该落在我身上的。阿颂,你也不......” 他说这话,抬眼瞧清楚了陶颂面色,却不由怔了怔。 喻识亦察觉出来,瞧着崔淩神色肃然起来,他心下不由咯噔一声。 崔淩简短道:“阿颂,你和前辈先去休息,我马上来看你。” 陶颂这一路,便总觉身体一日较一日虚弱,但崔淩如此紧张,也出乎他的意料。他作出轻松的样子:“怎么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 “我看过再说。”崔淩不容置疑,已飞快地开始批复案上剩余书信。 长瀛抱起慕祁:“我带你们去休息。” 青江城的回廊曲折宽阔,绵延时日最久的仙门,处处皆是大门大户的卓然气度。檐下灯火摇动,花木扶疏,秋意已然来临,叶片在风中翩然四散。 门中大约设了宵禁,除了把守的一二弟子,并不闻人声。 长瀛并未带他们行出多远,便停在一处安静所在。 他破了禁制,却只站在门口:“我还有话要和你们说。” 喻识回身微微一笑:“我只当你不认得我了,打我露面,就一句话也没理过我。” 长瀛撇撇嘴:“你在外面,又有了道侣,又有了道侣的徒弟,还稀罕我的一句话么?” 喻识知道他并不在意这些,他家这小狐狸虽然看着傻乎乎的,倒并非真的痴傻,不过是性子直率简单些,瞧上去像个孩子似的。 喻识拍拍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夜风给长瀛的眸子染上一层寒霜,他微微低着头:“废了青江四个长老的事,是我去做的。” 喻识狐疑:“你能有这个脑子?” 长瀛一时羞恼,愤愤道:“反正你们不要怪阿淩,废他们修为的药引